????☆、帝王策6
瑤姬已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有這種念頭了,或許是一年前,或許是兩年前,又或許是更早的時候。她雖然年紀尚小,可內(nèi)里是個成年人,一個十余歲的少女可能還未開竅,可一個成年的女人會不同了。
她知道這是錯的,更知道她和蕭煜絕無在一起的可能,背德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更何況她是一個“男人”。有時候她總在想,也許每次投胎轉(zhuǎn)世之后,不應(yīng)該打開那卷轉(zhuǎn)世命冊,雖然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受命冊上的批語影響,可見到那上頭的“轉(zhuǎn)世之身乃皇室堂叔”一行字,她如何不去注意蕭煜?
那些來自潛意識的在意,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偏偏人與人之前的情愫,往往就發(fā)端于別樣的在意。
所以她躲了,懷疑蕭煜有不臣之心是一方面,不想讓自己陷入這段沒有結(jié)果的感情也是另一方面,只是他們一個為君,一個為臣,一個是叔,一個是侄,又如何避而不見,又怎能避而不見?
事已至此,瑤姬也只能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就當是一場暗戀,誰這一輩子不會有那么一段無望的感情??汕Р辉撊f不該,竟然被蕭煜看了出來,她幾乎不敢去想蕭煜會怎么看待她,是覺得她可笑,還是覺得她可憐?
但蕭煜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樣,那天隱晦的勸誡之后,表現(xiàn)得一切如?!,幖Р恢朗遣皇窃摳屑にo自己留下了這點顏面,又恍然明白當時蕭煜為什么要拿崔鈞來激她了——想必是試探。
我承你的情,七叔,她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大被一掩,日子總還是要過的,至于那被底下的千瘡百孔,大概只要裝作看不見,就不會痛了。
如此忽忽便到了太后的千秋節(jié),這天宮中照例是要擺大宴的,除了宗室,在京三品以上朝官及外命婦都要入宮祝壽。酒過三巡,瑤姬一眼掃過底下,并沒有見到蕭煜,召了人來問,負責伺候親王那一桌的小黃門道:“攝政王喝了些酒,說是頭暈,去后殿休息了?!?/p>
她想了想,覺得不對勁,蕭煜的酒量是極好的,這才小半個時辰,如何就醉了,她朝段宏遠示意:“朕去更衣,你們不必跟著,”又叫了方才那個小黃門,“你帶朕過去?!?/p>
后殿里留有屋子給身體不適的宗室歇息,蕭煜是攝政王,自然有專門的一間。那小黃門引著瑤姬轉(zhuǎn)過一處拐角,在雕花的紅木門外停下,門外并沒有侍立的內(nèi)監(jiān),瑤姬越發(fā)覺得異樣,原本抬手欲敲門,此時卻示意那小黃門噤聲,將耳朵貼在門扇上——她聽到屋里隱隱傳來了說話聲。
開口說話的卻是榮壽公主,瑤姬忍不住皺眉——公主和外命婦的筵席并不在此處,她怎么在這里?只聽榮壽公主道:“我雖年幼卻也知道,皇族尊嚴不容侵犯,他崔家是什么東西,敢對公主挑三揀四,圣人軟弱,我卻咽不下這口氣?!?/p>
蕭煜道:“那大娘又想如何?”
榮壽公主冷笑:“不是我想如何,世家如此肆意,難道不是叔王想如何?”她壓低聲音,瑤姬凝神細聽,只聽她道,“叔王,圣人是什么脾性,經(jīng)此一事也能看出幾分了,他就是性子太好,人善被人欺,才會被世家爬到頭上去。我蕭家子孫,如何能被人這樣折辱,這樣的性子,又怎么做的好皇帝。”
這樣一番挑撥之語是何用意,瑤姬要是聽不出來,那她就是傻了。她不由又驚又怒,雖說她與榮壽公主并不算親密,但也是拿她當姐姐看的,這個姐姐眼下卻因為自覺受了委屈,就要謀她的反!
大概是蕭煜沒有回應(yīng),榮壽公主繼續(xù)勸道:“叔王的能耐,朝里朝外誰人不知,如今民間都是只知有攝政王,不知有皇帝,況且咱們那位圣人的心思,也沒有放在朝政上?!?/p>
“哦?”蕭煜像是興味地笑了笑,“大娘何出此言?!?/p>
“叔王竟不知?”榮壽公主冷哼,“不樂意尚主的哪里是崔允平,分明就是他,”說罷她曖昧一笑,“京里早就有傳言了,圣人……怕是好男風呢?!?/p>
聽到這里,瑤姬滿腔的怒火都化成了哭笑不得,好男風……好吧,這倒是實話。她正欲再聽,不小心腳下一動,發(fā)出咔擦一聲輕響。
“誰?!”榮壽公主厲喝。
她連忙示意那小黃門不要出聲,自己躲到拐角后頭,聽到蕭煜開了門,那小黃門倒也機靈,賠笑道:“圣人聽說殿下醉了,差奴婢來看看?!?/p>
蕭煜笑了笑:“我已好些了,回席上罷?!?/p>
瑤姬沒想到他竟然要回前殿,連忙往手邊的空屋子里躲,蕭煜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下,借著便推開了門。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手里還提著衣擺,一臉的懊惱。門外的男人恰見著這一幕,不由笑了起來,轉(zhuǎn)身掩上門,他施施然坐下:“圣人都聽見了?”
瑤姬哼了一聲:“你都知道,還問我?!薄?—看來方才,那是在套榮壽公主的話了。
“圣人好男風……臣還是第一次聽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