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p>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說話。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那個(gè)又臟又臭的破船,她的身體縮小數(shù)倍,縮在角落里,耳邊全是同一批被賣去緬甸的妓女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知曉是其中年紀(jì)最小的那個(gè),自出生起便早早被貼了未來雛妓的標(biāo)簽。
屋外的打斗聲此起彼伏的奏響,直到那個(gè)殘破的小門被打開,一切才徹底安靜下來。
注入暗艙的陽光宛如明凈澄亮的天堂,圍在她身側(cè)的女人們陸續(xù)被帶走。
知曉不敢動(dòng),她蜷曲的貼著潮濕木板,她把自己抱得很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一絲無力的安全感。
“你別害怕,我們是警察?!?/p>
那是她第一次聽見姜野的聲音,醇厚低沉,尾音勾著一絲年輕男人特有的溫潤。
她慢慢從龜殼里昂起頭,他背后閃爍著萬丈光芒,23歲的姜野正處男人最美好的年華,眉骨硬朗,黑眸清澈,笑起來分外溫柔。
他緩緩朝她伸出手,就像夢(mèng)境中解救她于苦難之中的天使。
“手給我,叔叔帶你出去?!?/p>
小知曉眸光閃爍,像被人蠱惑似的,麻著膽子將小手放進(jìn)他掌心。
那時(shí)的知曉不愛說話,所有人都叫她小啞巴,可那一瞬不知是什么力量在撞擊她幼小的胸腔,起身的那一瞬,她竟鬼使神差的撲過去抱住他的腰。
“叔叔,你可以帶我回家嗎?”
知曉抱的好緊,明顯感受到男人身子一顫,她眼淚止不住的掉,生怕他拒絕似的,“我求求你,求求你?!?/p>
之后,沉默逝去的每一秒,都是對(duì)她未來人生的終極審判。
半響,她聽見了男人很輕的嘆息。
“好?!?/p>
輕巧的一個(gè)字,他成了她的救世主。
摒除那個(gè)算不上童年的童年,知曉灰暗的人生終于等到期待許久的光明。
可是現(xiàn)在,她親手拋棄自己甘愿用靈魂守護(hù)的那片曙光。
知曉知道,她再也沒有資格去奢望所謂的幸福。
這都是她活該,怨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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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道雷電劈在半山腰,炸出的白光給本就漆黑的山路蒙上一絲詭異跟陰冷。
“喂。”
某個(gè)不耐煩的男聲突然出現(xiàn)在暗夜中。
她心頭一顫,透過交纏的雙臂隱約瞧見一抹光亮,淚珠順著下墜的雨水滑落,她眼眶通紅,身子一顫一抖,哭的隱忍又可憐。
黑車停在幾米開外,前車燈照亮世界。
姜寧昱停在她身前,他沒打傘,雨中站立幾秒,秒濕成落湯雞,他煩躁的擰起眉頭,熟悉的冷腔冷調(diào)。
“你是準(zhǔn)備死在這里,然后托夢(mèng)給奶奶說是我害的嗎?”
知曉難受極了,她咬緊下唇止住淚意,可洶涌的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垂眸見她倒在泥洼里狼狽不堪的樣子,低哼了聲,“真他媽的麻煩?!?/p>
然后,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彎腰將人抱起,哭泣中的知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落入他懷中。
同姜野力量滿分的強(qiáng)壯體魄不同,少年很高,但身形偏單薄,好在她足夠嬌小,抱起并不費(fèi)力。
他胸腔意外的很溫暖,盡管嘴里無時(shí)無刻不在嫌棄她。
上了車的知曉一言不發(fā),身上包著張叔遞來的毯子,整個(gè)人縮在座椅上,情緒還未緩過來,看著車窗外默默流淚。
“別哭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