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和周昂約在第一次見面的私房菜館。

這一次，周昂先到，坐在她上次坐過的靠窗位置，換她推門闖進(jìn)來。

他轉(zhuǎn)過頭來對她笑，姜棠突然眼眶泛酸，也微笑，“我遲到了？”

“不是，是我早到。”

他起身替她拉椅子。

一餐無言。

菜色依然精致，他也還是那么溫柔，不著痕跡用杓子將魚肚嫩肉拆下來，撥到她方向，淋醬汁，又?jǐn)[好蔥絲，自己專心吃魚背。

姜棠沒有說謝謝，默默低頭，吃得干干凈凈。

吃太飽，精神難免渙散，她看著窗外出神。俯視下去，人群交織如流，只剩下個漆黑又渺小的頭頂。每天有多少悲歡離合在這里上演，是不是也有人正在更高處看她表演？

這樣想著，姜棠輕聲出口，“周昂，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p>

男人一動不動，專心致志盯面前茶杯，許久，說，“棠棠，給我點時間，我們能回去?！?/p>

姜棠搖頭，“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就算重演一遍，也不會和當(dāng)初一模一樣，就像我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二十三歲，你也不會與二十六歲時一樣?！?/p>

“那就不要一模一樣，我們開始新的?！敝馨簣猿?。

姜棠看向他，眼神平和而包容，還有一點點愧疚。周昂忽然心慌，他不需要她的愧疚。

“我待會還有個會，我們改天再——”

她說，“對不起，是我變心了。”

姜棠癱在沙發(fā)上，心臟位置空落落的，自相矛盾得可笑。

有些東西埋得太久，已經(jīng)成為身體一部分，即便知道挖掉更好，還是會失落。

然而沒能失落太久，不速之客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透過貓眼看著門外男人，姜棠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的名字，薛天，肖則經(jīng)紀(jì)人。

中年男人也不廢話，用審視評判的目光看她一圈，直接遞出一份合同。

姜棠大約猜到是什么，認(rèn)出來人是誰后，她就有了預(yù)感。前幾天一直待在肖則家，同吃同住，經(jīng)紀(jì)人如果還不知道，未免太不稱職。

粗略翻看幾眼，果然如她所料。摒去各種官方辭令，大概意思是需要她與肖則在《即使這樣也要戀愛》播出期間配合炒作，節(jié)目結(jié)束他們的關(guān)系也要結(jié)束，作為利益交換，肖則公司會給她兩部電視劇女主角的資源，外加一個沐浴露廣告。

就事論事，條件還算不錯，看來薛天已經(jīng)確認(rèn)她與肖則關(guān)系，八成還在肖則那碰了壁，不然不可能這么大方。炒作本身就是她占便宜，畢竟肖則更紅，觀眾緣也更好，沒理由再給她好處費。

女人神色平靜，不緊不慢翻看，臉上沒有驚訝，沒有感興趣，甚至也沒有反感排斥。薛天摸不準(zhǔn)她態(tài)度，試探著說，“姜小姐，您應(yīng)該知道，這個條件已經(jīng)非常好了。這也是考慮到肖則的粉絲會對您進(jìn)行攻擊，對您感到非常抱歉，所以拿出了最大誠意?！?/p>

姜棠微笑。

看看，多會說話，明明是警告她一旦曝光，她將面臨怎樣窘境。

姜棠點頭，“是挺不錯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