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
寢宮里頭一空,容欽也不在椅間坐了,起身踩著厚實的絨花地毯越過裊裊薄煙升起的金鼎,走到了龍床前,一把掀開層層繁復繡著的金龍帳幔。
里面躺著的楚孌嚇的本能瑟縮。
養(yǎng)了小半年,楚孌終于看著長肉了,面皮一白凈,愈發(fā)顯得小臉?gòu)赡勰鄣?,眉眼盈盈動人,是個難得的美人胚子,方才退了燒,桃頰浮霞,艷麗的薄緋誘的容欽伸手去摸了摸。
“還燙著,等會臣伺候陛下再喝些藥,晚上約莫就大松了?!?/p>
這龍床雖闊,楚孌也不敢往旁側(cè)躲,千工雕龍閣上置了一排紗籠燈,將龍床里一應照的明晃晃黃燦燦,連容欽的臉也映照的清清楚楚,莫看這人生了一副清冷謫仙的模樣,一股子優(yōu)雅書生氣。
卻是楚孌見過最最心狠手辣的人。
“不過是凌遲罷了,瞧陛下嚇的小魂兒都沒了?!比輾J淡笑著,似揶揄,擒過楚孌緊抓著被子的手兒在掌中揉了揉,掌心里滲的熱汗都涼透了,他便取了絹子替她擦拭。
從冷宮出來的這半年,楚孌便日日活在容欽的陰影下,半年前寵冠六宮的班貴妃心梗突薨,仁帝一時痛傷便中風癱倒,國不可一日無君,狼子野心的容欽便以真公主假太子,矯詔奉為新帝。
說及容欽,聽聞他乃是犯官之后充入宮廷閹割為內(nèi)侍的,小小年紀便得仁帝心腹,大太監(jiān)姚顯的看重,往后姚顯為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后,執(zhí)掌內(nèi)廷,容欽也得以平步青云,二十歲便成為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提督東廠,勢力僅次于姚顯之下,見者皆尊稱其一聲“督主”。
四年而過,容欽之名已是與姚顯齊重,以至于楚孌這個公主也能說成是太子,送上了皇位無人敢說半句反話。不久前楚孌甚至想過暴露身份,可是被容欽帶去了東廠后,是再也不敢了。
“那都是亂臣賊子死有余辜?!?/p>
他說的輕飄飄,一想起割在盤中那一堆堆血淋淋的人肉,楚孌怕的牙都在抖,只覺握著自己的那雙手,都是沾了血的。
“他們、他們說的沒錯”病的厲害,連說話的聲音都是綿綿糯糯,獨有一股女孩特有的嬌氣。
那些人怒罵容欽姚顯一黨霍亂朝綱,以公主謀天下,戮害忠賢,萬萬人皆要唾之誅之的死閹人。
擦凈了她手中的汗,容欽目光清朗的看了她一眼,銳利似刀鋒般可怖,帶著壓迫說道:“陛下,我說是什么,便該是什么?!?/p>
這句話他半年前就說過,在他親手剝光她的衣服,換上太子蟒袍時,她害怕的哭著說自己是公主,他卻笑著說。
陛下,我說是什么,便該是什么,若是不聽話,下場是你這小腦瓜不敢想的。
然后,她成了太子;再然后,她成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