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diǎn)了名的柯禮很自覺地說:“這事兒是我不對,跟唐總無關(guān)?!?/p>
安藍(lán)冷呵一聲:“為什么吶?”
柯禮的話術(shù)早已籌備周密,但他沒開口,唐其琛直接說:“捧高踩低,這種人幫你做事沒好處?!?/p>
安藍(lán)軟硬不吃,杠上了似的,“我清楚著呢,誰小題大做,?。俊?/p>
傅西平皺眉:“安安,怎么說話的?”
安藍(lán)甩手走人,跨步生風(fēng),連口罩都不戴地就要開門。傅西平低罵一聲:“干嘛呀,就這么走出去!”
倒也不怕被狗仔拍,就是擔(dān)心她安全,一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身邊沒帶保鏢,萬一出了事兒誰負(fù)責(zé)?唐其琛把牌放下,眉頭蹙得緊,很快對角落的霍禮鳴使了個眼色。
霍禮鳴追去走廊,攔著安藍(lán),硬邦邦的語氣:“你回屋待著,經(jīng)紀(jì)人趕過來了。”
出來的不是她想要的,她還挺難受,“讓開?!?/p>
但還沒走幾步,整個人就被霍禮鳴扛了起來,攔腰往上一橫,輕輕松松給掛在了肩膀上。安藍(lán)天旋地轉(zhuǎn):“你個野人??!”
霍禮鳴面不改色道:“你盡管嚷,我的面子要不要無所謂,我也不是你們?nèi)锏娜?。你一大明星,被一個男人這樣扛著,人來人往的,你說誰的損失大?”
安藍(lán)怒氣依然,但還真就老實了,被他丟回包廂,直到經(jīng)紀(jì)人如臨大敵地來把人接走。
鬧了這么一出,大家興致缺缺,氣氛總歸淡了些。不到十點(diǎn),唐其琛就要走,柯禮臨時有點(diǎn)事,沒陪他一起。唐其琛也不想太早回家,就開車回了公司。
周末,清清簡簡的,哪怕大廳燈明透亮,也蓋不住幾分難得的安寧。唐其琛從電梯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按錯了樓層。辦公室還得往上,沒留意住。再回電梯時,他下意識地往辦公區(qū)看了眼。
頂燈沒亮,就某一個方向發(fā)出來的微光,朦朦朧朧,估計是有員工在加班。大周末,難得。唐其琛往前走了幾步,看清位置后,他是有那么一秒猶豫的。
但猶豫過后,他還是繼續(xù)往里又走幾步,停在靠門口的地方,將自己完全隱匿在黑暗里。
溫以寧下午和陳颯從杭州回來,航班延誤,陳颯還發(fā)燒了。可周一要開會,資料總得準(zhǔn)備,溫以寧連行李都沒放,就趕回公司加班。
她外套脫了,一件黑色的衛(wèi)衣打底,弄了個丸子頭,松松垮垮的,是用一支圓珠筆隨意地固定住。辦公桌上資料攤了幾本,word文檔已整理了十五頁。待的時間很久,溫以寧乏了,左手撐著腦袋,又換右手撐。最后猛地抬頭--
就是這個動作,站在黑暗里的唐其琛幾乎本能反應(yīng)一般,要往邊上躲。
溫以寧那個夸張的抬頭后,竟是左搖右晃地甩腦袋,甩得圓珠筆都掉了,頭發(fā)散開,發(fā)尾小卷,跟一把羽毛扇似的披在肩頭。那份輕俏姿態(tài),有很多年前的某些影子,何其相似。
岔了神,唐其琛久久沒有挪動腳步,看向她時,眼神比這夜色還要溫淡。
溫以寧把頭發(fā)撩了一邊至耳后,側(cè)臉像打了柔光,又把那些影子驅(qū)逐得一干二凈。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是反差,總之,唐其琛微微蹙了眉。
報告還差個收尾,也是最難寫的部分,溫以寧一時沒頭緒,連日出差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全靠一口氣吊著。她深深呼吸,然后隨便揀了本文件,隨便打開一頁,隨便用英語讀了起來。
聲音好聽,語感也正宗,大珠小珠落玉盤,聽出了幾分詩意。
唐其琛遠(yuǎn)遠(yuǎn)的,唇角微彎,就這么不自覺地笑了下。
讀大學(xué)時就這樣,一個挺重要的考試前夕,溫以寧吃飯都心不在焉,唐其琛讓她點(diǎn)菜,她翻著菜單,就從飲料讀到最后一頁的甜品,那口語不是白練的,唐其琛當(dāng)時問她:“什么意思?”
她說:“要考試了,我緊張?!?/p>
啊。就沒見過用這種方式來放松的。兩人之間雖沒認(rèn)真探討過太正式的東西,比如未來,比如職業(yè)規(guī)劃,比如人生哲理。但唐其琛能看出,她對自己所學(xué)所選,一腔熱忱,而火燒燈草,一點(diǎn)就燃的天賦,來之不易。
想的東西繞遠(yuǎn)了,唐其琛再回神時,楞了下。
也就分把鐘的功夫,座位空了,沒人了,溫以寧不知哪兒去了。
唐其琛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背后突然被撞了下,力道重,勁兒是往足了使,他沒穩(wěn)住,腳步往前踉蹌了兩步,疼得倒吸一口氣,嘶聲一出,怒著氣兒回過頭。
溫以寧手里拿了兩本厚厚的書,包了硬殼的那種,邊邊角角特磕人。她五分鐘前就有第六感,覺得氛圍不太對。
黑燈瞎火,又是周末,偌大的金融中心跟鬼樓似的。女生一腦補(bǔ)起來就收不住手,她沒敢看,沒敢泄露自己的驚恐,若無其事的,拎著東西目不斜視地往這邊兒來了。而兩人的位置又恰恰好,一個沒亮光,一個背對著,反正溫以寧是看不清人。
等她發(fā)現(xiàn)確實有人時,想都沒想就一本硬殼書剛了上去。而兩人四目相接,一個怒意中燒,一個全情投入忘了收手。
溫以寧閉眼砸第二下。唐其琛本能反應(yīng)地掐住她的手,人被撞得直往后退,碰著了滑動輪的椅子。那椅子撐不住這么大的撞擊力,兩人直接貼在了一塊兒,唐其琛的腰磕在桌子的邊沿,冷汗直冒。
溫以寧看清人,也楞了。這么近,手腕還被他捏著,他垂眼睨她,強(qiáng)弱懸殊,這個對立的姿勢她不喜歡。索性手勁兒壓根就沒松,該怎么打還怎么打。
這個故意讓唐其琛燥意更甚,沉力拽拉,沒放開溫以寧的手腕。
兩人動靜不大,但暗暗較勁都不服軟。黑暗中,唐其琛的眼神情緒翻涌,溫以寧亦目光如刃,就這一秒的對視,眼里都溜過意難平。
溫以寧的眼神硬茬茬的,“老板,你做事之前就不考慮員工難不難受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唐其琛已經(jīng)松了力氣。溫以寧的手沒剎住,那本厚厚的硬殼直接砸向了唐其琛的嘴角,一道血口當(dāng)即綻開。他沉默地受著,直到完全放開她的手。
唐其琛看著她,被砸得聲音都有點(diǎn)啞,“你以為我就不難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