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破咒一旦開始,便每日不能停歇,子微在洞府等了楚璠良久,直到皎月升起,還是沒見到她來。
畢方被他派去找楚璠,剛剛才從外面回來,翎尾邊緣都結(jié)了一層霜凍,著急忙慌地說:“我飛遍昆侖都未找到她,她肯定是偷偷下山了!子微先生,我早便說了,她這人來歷不明,說不準(zhǔn)就是旁人派來害你的?!?/p>
妖魄鋪天蓋地般的反噬,讓他痛不欲生,子微躺在玉臺中,勉強(qiáng)提起一絲力氣,“畢方,把我放在鎮(zhèn)妖鏡下……”
畢方不可置信般瞪大眼睛,連忙道,“先前您身上有梵紋壓抑,還能忍受一二,可你昨日已經(jīng)去掉了封印,怎么可能再次忍受鎮(zhèn)妖鏡的反噬!”
子微額上的紅痕艷到極致,周身似乎燃起藍(lán)焰,身后狐尾有如活物一般游竄綻開,“嘭”地一下炸開在石墻上,碎石滾落,濺起一圈飛塵。
畢方化為人型,匍匐在地上,感到陣陣心悸,“您,您控制不住妖相了……”
“對,所以別多話,按我說的做?!?/p>
月上中天了。
畢方將他搬在玉鏡之下,給他纏了道道鎖鏈,子微這時(shí)已經(jīng)看上去根本不像個(gè)人了——不管是身后不停翻騰亂竄的狐尾,還是他難耐喘息之時(shí),口中露出的尖牙。
他垂著頭,額上全是汗,肌膚蒼白,眼睫眉目都變成了霜色,若是不看眉間的一抹紅,整個(gè)人便像是玉砌般,沒有一點(diǎn)生機(jī)。
每當(dāng)這時(shí),那些難以言喻的噩夢便清晰了起來,母親的哀嚎,族中人的哭喊,還有遍地血肉淋漓的,散發(fā)著臭味的尸體。
刺耳的聲音仿佛還在他耳邊嚎叫,“我蘇霜,怎會生出你這么一個(gè)骯臟的東西。”
他帶著惡血降生,他即是罪孽。
所有記憶似乎都在識海中崩潰,混沌扭曲,最后化作詭異的平靜。
湖水起漣漪一般,清清淡淡,柔弱又怯嫩的聲音,像是春暉里最溫暖的一株枝芽。
“子微道長,我們是有因果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