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熾燈泡沒有城市里的燈光明亮,玻璃面上落了一層淺淺的灰。李存根之前修好了屋里的老鼠洞,就把屋子打掃了一遍,那燈泡就是那時他擦的,干干凈凈,暖黃的橙色。陳嬌一直不習慣看這個燈,她視力有點問題,現(xiàn)在好久不接觸手機,居然好了一點。
燈下面泥地上有一個淺淺的坑,他或許走習慣了。陳嬌不行,每次一過就崴腳,李存根嘴上沒說什么,看她摔了一次,鏟了泥巴就把那地方填起來了。
這些小細節(jié),她平時根本不會放在心上,坐在床頭一個人待著的時候,花兒的那些話不免就開始回放。根據(jù)她在這家里待得這些日子,接觸到的人,要說有多壞不見得,好像都是平實努力過日子的人。
讓她覺得可惡的,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苦楚,卻怎么能心安理得一個接一個買那些被拐賣的可憐女孩子,還不當人看。在他們眼里,是怎么做到自己人可憐拉拔是應該的,城里人怎么打怎么罵都沒事。
陳嬌一個人默默生悶氣,李存根洗漱好進來坐在她身邊。兩個月過去,自從跟她在一起開始做那事后,他好像又長高了一點,身體更結實了,稚氣將退未退,很快就會長成一個能養(yǎng)家糊口的男人。
他經(jīng)常還是幼稚的樣子,也會跟陳嬌開玩笑,哄她玩兒,笑起來的時候一口晃眼的白牙,偷偷打量她的模樣像一只小老鼠??墒窃诖采弦臅r候卻好像換了個人,又兇又狠,經(jīng)常把她弄到哭,氣得掐他咬他,他就安慰似的摸摸她的頭發(fā),親親她的臉頰,小聲討好哄人。
陳嬌扭開腰,躲開他爬上來不安分的手,李存根不明白她又怎么生氣了。不過阿嬌經(jīng)常生氣,也經(jīng)常不愛搭理他,他很會自娛自樂,在她面前,陪小心幾乎成了他的本能。
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他干巴巴道:“你不要跟阿媽生氣,她欺負你了,你跟我說好嗎?我會跟她講的。阿嬌,我阿媽年紀大了,以前很辛苦,你就不要理她就好了?!?/p>
婆媳問題真是永恒的難題,李存根雖然年紀還小,一副老成穩(wěn)重的樣子把家里家外安排的井井有條,也會犯糊涂啊。她明明大他幾歲,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太不會為人處世,和人相處橫沖直撞的,跟他一比差遠了,不爽好久。
陳嬌下巴杵在膝蓋上,眼睛轉向他,嗤道:“明明是你媽經(jīng)常掐我,我都沒打回去,我哪里有招惹她。你這么偏心,還娶媳婦干嘛,跟你媽過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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