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有小二跑過來，詢問他做了要取走的菜式。

小山轉(zhuǎn)過身來：“給我間樓上的雅房吧?！?/p>

沈衛(wèi)驄和韓元瑞已在雅間落座，小二很快上了酒菜。

韓元瑞幫他斟了酒，勸道：“這等事的話，你憂心也沒用?！?/p>

“話是這么說……”沈衛(wèi)驄一手撐著臉，一邊搖著酒杯。

總歸還是惋惜啊。

那樣好的小表妹，卻又病著，還啞著。

平日里若有個不適難過的，當(dāng)下也說不出來，多叫人心疼。

再說了，表妹今后如何嫁人，夫家欺負她了怎么辦。

她這么乖靜，看上去就好欺負。

遇人不淑的話，屆時被夫家困著，連回定安侯府告?zhèn)€狀都不易。

沈衛(wèi)驄越想越遠，腦海里有了這樣的一番想像，都快能勾勒出那副場景了。

臉都愁苦了。

明明自己都還沒成親，搞得像人老父親一樣。

沈衛(wèi)驄平日里頗有些沒心沒肺，這個樣子還挺難得一見。

韓元瑞說道：“這事該是大夫去愁的。既然你說連大夫都醫(yī)不了，你難道比大夫還厲害？”

“抑或是那大夫的醫(yī)術(shù)不行，你再多尋幾個試試唄?！?/p>

薛大夫多年來一直替侯府作診，父親以前那些駭人的傷病都是他所治的。

岐黃之術(shù)可絲毫不弱于宮里太醫(yī)院的。

沈衛(wèi)驄飲了口酒：“表妹的啞癥不是靠治的。大夫說是心病，藥石無醫(yī)?！?/p>

韓元瑞這才一停箸，琢磨了下：“哦，原來是這樣?！?/p>

倒是個麻煩之事。

譬如那種得了失心瘋的，似乎也算是心病。

瘋了便是瘋了，又有幾個能好的？

即便瘋回來的，也是視人而定，不是喝兩碗藥就成的。

不過這話他就不說了，怕沈衛(wèi)驄惱了潑他酒。

韓元瑞嘴里邊嚼邊道：“你若說是心病的話……”

沈衛(wèi)驄看他：“如何？”

“我以前從雜書上看到過一種法子，還是個實例。忘了什么書了，只留了點印象。”

不過那不是啞癥，是失神之癥。

“治這心病，先得找準癥結(jié)所在?！表n元瑞回憶著說，“像是在他病發(fā)的那刻，他必然是經(jīng)歷了什么嚴重之事的。只要回到那種時候，再次經(jīng)歷加以刺激，說不準就能好了？”

書上說的那人，是一回被困在火中，險些喪了命。

被救醒后就得了失神之癥，三魂七魄像是少了一半。

多年后一回，他經(jīng)過了一處火場，望著滔天之火時像是一下被喚醒了。

那失神之癥突然就好了。

沈衛(wèi)驄聽后，指尖點著腦門思索起來。

稍稍一想，便搖頭否決。

表妹那時被人拐走，這些年遭了那么多磨難。

又是傷累又是餓冷。

若按韓元瑞所說的法子，豈不是要逼著人重又經(jīng)歷一回？

這可使不得，如何能忍心。

爹娘那就必然不答應(yīng)。

要是有何閃失，定安侯府上上下下，再加上宋家，光用眼神就能要了他的命了。

“你這決計不成，什么爛法子。”

韓元瑞道：“行不行另說，但法子可不見得是爛的。不還有人刮骨療毒的呢？”

“要不你回去多翻翻書，依我看，肯定不止一二例?！?/p>

沈衛(wèi)驄不多聽他瞎胡扯了。

總之這是萬萬不行的。

何況真有這種法子，薛大夫能不知道？

可他都不敢用，自是怕出了什么意外，甚至難以挽回。

說到底，表妹這事對他而言，就是無能為力的。

沈衛(wèi)驄本來拉韓元瑞出來也不過是遣散一下這愁悶的心情。

于是又多喝了幾口酒，這事也就不再多提了。

隔間，在陸續(xù)上了幾碟菜后，小山喊住了小二。

“突然還有些事，不吃了，幫我包起來吧?！?/p>

小二愣了下，腹中有埋怨，但還是替他都包好遞給了他。

待人走后，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一會要取走，一會又要雅間。

等菜都上來了，偏又不吃了。

最近總遇上些有病的客人。

時候已經(jīng)不早，小山忙急著趕回去。

姐姐只叫他出來買點米，還不知他特地跑來酒樓，買她愛吃的菜肴了。

小山怕姐姐等久，腳下加快了，心跳得也跟步伐一樣快。

酒樓雅間要另加些銀子，小山多少有點心疼。

但念及他貼著墻邊，仔細聽來的那些話，便又覺得不必在意了。

小山不大明白，為何明明有法子，卻不試一下呢？

以他從姐姐那得來的猜測看，公子似乎在他宋家表妹的身上頗費心思。

對于啼鶯來說，小山是至親的弟弟，是以有些時候，也并不會太刻意回避。

他只要多留些心，自然能從細節(jié)中猜測出一二來。

而至于核心機密之事，啼鶯謹慎，半分也不會泄露。

因此小山的那點猜測認知，也就不自覺間生出了偏差。

他并不懂其中那些復(fù)雜的關(guān)系。

只當(dāng)維持宋家關(guān)系，是于公子要做之事極有利的。

之所以在意宋家那位小姐，應(yīng)當(dāng)也只是在利用表妹這層關(guān)系罷了。

那若是能讓這一處關(guān)鍵起作用，試一試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