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恕之說:“那都夠騙子把這姑娘批發(fā)轉(zhuǎn)手后再讓人零售販賣一圈了,我建議你去家樂福找她比較快?!?/p>
郭長城六神無主地看著他。
“行了,你告訴她們家具體在哪里?怎么來龍城?”
郭長城報了省和所屬行政區(qū)的名字:“他們家當然不在市里,是整個地區(qū)一個偏遠縣城下屬的鄉(xiāng)里的崔家村。可以從鄉(xiāng)里坐八個小時的大巴從山里出來,到行政中心市,再坐火車……”
“火車不可能,”楚恕之截口打斷他,“火車要實名制,且不說騙子會不會這么干,那小姑娘辦沒辦身份證都不清楚,總不可能偷戶口本往外跑。”
郭長城愣了愣。
楚恕之打開電腦,上網(wǎng)查了郭長城說的地級市到龍城的長途汽車班次,想了想,又查了路線:“那邊過來的車基本都走220國道進城,三十來個小時的長途,要是那孩子是昨天離家出走的,估計今天差不多快到龍城了。”
郭長城眼睛一亮:“對??!楚哥你太聰明了!我們可以去高速出口等著,說不定能碰上她。”
楚恕之一抬手腕,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這要等到什么時候?
他心里覺著郭長城有病,又看他一副非常歡欣鼓舞的模樣,就忍不住開口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人口拐賣根本就不是我們的職責,老老實實地回家睡覺不行嗎?就你嘴快,鬼話也敢隨便答應(yīng)……”
郭長城立刻敏感地聽出了他話音里的抱怨,愣了一下,不自在地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楚哥,要么……要么你還是先回家休息吧,我自己開車過去一趟就行,今天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肯定想不到路線的事。”
楚恕之皺起眉。
郭長城本能地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立刻點頭哈腰地道歉:“今天還麻煩你幫我拿了東西,真是太、太不好意思了,要不……要不等你有空了,我請你吃飯吧?”
楚恕之“哼”了一聲,拎起自己的外衣,往外走去。
郭長城訥訥地在后面沒言聲,楚恕之都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見他沒跟上來,這才回頭不耐煩地說:“磨蹭什么?不是你要找人么?還不過來!”
郭長城立刻就從一棵霜打的茄子變成了剛澆過水的向日葵,屁顛屁顛地跟著他跑了。
他們倆把郭長城的車開到了高速出口附近等著,看見來自失蹤女孩所在省車牌標志的車就給攔下來,上車搜查。
這一等,就整整等了一宿。
雖然已經(jīng)過了年,可龍城還沒有從氣溫上正式進入春天,早晚更是跟隆冬沒什么兩樣,人在外面站一會就容易被凍僵。
郭長城在充滿暖氣的車里坐一會就要犯困,楚恕之看著他有時候頭都點到了胸口上,然后突然一激靈,連忙慌慌張張地抹一把臉,下車后沖兩邊張望張望,確定方才沒有長途大巴經(jīng)過,這才松一口氣,裹緊了外衣在夜風中來回溜跶,以期讓自己清醒一些,直到全身都凍麻了,才再上車暖和會。
他上上下下,楚恕之也沒說什么,只是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郭長城。
尸王很少把自己的關(guān)注點放在郭長城身上,這時,他才突然覺得奇怪——郭長城才多大年紀?他身上的功德厚得一眼看不穿,跟PM2.5似的,一輩子放生的老和尚都不一定能有這么厚的功德,哪怕就像大慶說的,他做什么都是悄悄的不讓人知道,無求所以功德翻倍,但……即使這樣,郭長城似乎也得以每天早中晚各一次的頻率去扶老太太過馬路才行。
這時又來了一輛長途車,走近一看車牌號,郭長城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從車上跳了下來,拿好自己的證件,站在路中間又蹦又跳揮手攔車。
“嘖,缺心眼?!背≈止玖艘痪?,然后又看了郭長城的背影一眼,打通了大慶的電話,“哎,夜貓,沒睡呢吧?沒睡我有件事問你?!?/p>
大慶正做夢,夢見自己飄在大海上,正抱著一條大鯨魚啃得歡快,心說這夠灑家吃上一年半載的了,誰知道剛啃了兩口,大鯨魚就突然一打挺,甩了他一臉冰涼冰涼的水。
大慶倏地驚醒,一抬頭,看見桑贊正拿著一個放得冰冰涼涼的聽筒貼在了貓臉上,笑容可掬地對它說:“貓潔扒,電弧。”
桑贊這懷種顯然已經(jīng)知道“潔扒”不是什么好話了,早就沒了這句口頭禪——所以如今它成了大慶的專屬稱呼,并且被他叫得像“雞/吧”一樣。
“貓潔扒”一臉不爽地抬起頭,側(cè)耳貼在電話聽筒上,就聽見楚恕之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它沒好氣地說:“滾,老鬼,你作死?”
楚恕之才不慣著它那張嘴就噴人的臭毛?。骸俺酝昃退?,當心你年底噸位再上新層次,到時候別說小母貓,狗都看不上你——不怕三高啊您老?”
桑贊淡定地看著貓潔扒尖銳的爪子在辦公桌上撓出了一排抓痕,抱著書飄走了。
“有本快奏,無本退朝——別他媽廢話了,楚恕之你大半夜的到底有什么事?”
楚恕之問:“我是想問問,你見過橙色的功德嗎?”
“見過啊,”大慶沒好氣地說,“我見過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的呢,攢齊七個就能召喚神龍給你表演空中打蝴蝶結(jié)的雜技了?!?/p>
“沒跟你逗,”楚恕之壓低了聲音,瞟了一眼窗外停在那的大巴車,“也不全是橙色的,平時還是白的,只是偶爾跟著了火似的,閃過一點類似火光的那種……”
大慶沉默了片刻:“你在哪看見的?”
“郭長城身上?!?/p>
“那不可能?!贝髴c斬釘截鐵地說,“你說得那種我知道,那不是小功德,是大功德,你知道什么是大功德嗎?”
楚恕之挑挑眉:“嗯?”
“我沒親眼見過,但是聽說當時先圣女媧造人之后,就是烈火加身,代表得了天降的大功德,現(xiàn)在的生靈功功過過都是生死簿上寫的,再往高級里說,充其量就是功德古木上的功德筆留下的,不可能夠那個級別,你坑貓呢,不可能?!?/p>
楚恕之愣了愣,這時,郭長城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了,老遠能看見他垂頭喪氣,多半是沒找著。
楚恕之壓低了聲音,飛快地對大慶說:“小郭真是人?”
“嗯,是人,”大慶說,“汪征那還有身份證登記呢?!?/p>
“我要查出生證明,就是醫(yī)院里那種‘X年X月X日出生一男活嬰’的出生證明。”楚恕之說。
大慶:“???臥槽人類也太獵奇了,還有這玩意!”
“不和你廢話,這忙著呢,先掛了,你記得給我查?!背≈f完,在郭長城上車之前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