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跑了沒兩步,腳下突然絆住了什么,他莫名其妙地就摔了個大馬趴。那人爬起來企圖繼續(xù)跑,兩步之后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大馬趴,摔了三跤,這才被慢慢溜跶來的不敬業(yè)的“人民警/察”楚恕之拎起領(lǐng)子,逮住了,手腕上被扣上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當(dāng)然,由于工作性質(zhì)特殊,尸王從來沒用過手銬,因為不熟悉業(yè)務(wù),險些沒扣上。
楚恕之一回頭,正好看見郭長城一邊輕聲細(xì)語地對小女孩說話,說她不應(yīng)該私自離家出走,一邊一時忘了姑娘的媽已經(jīng)成了鬼,回?fù)芰酥暗碾娫挘骸拔拱⒁?,別擔(dān)心了,您孩子找到了,明天我找人幫忙把她送回去?!?/p>
他說完,自然而然地把電話遞給小姑娘:“你媽為了你都急瘋了,半夜給我打電話求我找你,跟她說幾句話?!?/p>
小姑娘正叛逆期,雖然認(rèn)出了郭長城,但對于她來說,郭長城畢竟只是個初中暑假來支教了一個月的小老師大玩伴,本來態(tài)度不怎么樣,非??捎锌蔁o不服管教的模樣,郭長城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估計她都當(dāng)了耳旁風(fēng),直到她聽見這句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女孩她猛地抬起頭看著郭長城,好像想沖他嚷嚷一句“你騙人”,然而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沒說出來,鬼使神差地,她雙手顫抖地接過電話:“……喂?”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而了一會,熟悉的鄉(xiāng)音再一次通過電波抵達(dá)了陰陽兩隔的親人的耳朵,她真的在電話里聽見已故的母親熟悉的鄉(xiāng)音:“翠兒。”
女孩的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媽!”
她媽在電話里說:“別哭,翠兒,別哭,好好聽郭老師的話,明天就回來吧,你走那么遠(yuǎn),媽跟不上,看不見你媽心里著急……”
一身舊校服的少女終于站在龍城進(jìn)城的國道入口處,在迷茫的夜色里帶著無法言語的悲痛嚎啕大哭。
楚恕之不擅長應(yīng)付這種場面,本想捉著人先走,再次無意中向郭長城瞥了一眼,卻再一次看見了那厚重的功德里閃爍的“火光”。
“火光”似乎更加明亮,有那么一瞬間,楚恕之以為郭長城身上有什么東西被燒著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的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火光……
盡管大慶提起過,那是女媧造人時天降的大功德,可楚恕之卻無法抑制地有了一點(diǎn)不祥的聯(lián)想,他終于忍不住掏出電話,又撥了一次趙云瀾的手機(jī)──楚恕之在車?yán)锏裙L城的時候已經(jīng)打了幾遍,幾次都是“不在服務(wù)區(qū)”,只有這次,變成了“已關(guān)機(jī)”。
這是說明趙云瀾已經(jīng)回來了嗎?
楚恕之忍不住點(diǎn)了根煙,感覺自己變慫了,一想到這個,忽然有了點(diǎn)主心骨。
這天夜里,他們守在高速公路入口守到了凌晨四點(diǎn)半,幾乎熬了一宿。沈巍和趙云瀾則在沈巍的記憶里也游蕩了一宿。
蓬萊山頂上,沈巍問完以后,不等趙云瀾答話,就飛快地說:“我不允許你想,你現(xiàn)在就要回答我。”
趙云瀾頓了頓,抬頭看進(jìn)沈巍的眼睛里,好一會,伸手握住沈巍的手腕:“大封還能撐多久,剩下的日子夠我這小小的凡人活半輩子、給我父母養(yǎng)老送終嗎?”
有那么片刻的光景,沈巍幾乎沒聽懂他是什么意思,沈巍的臉是雪白的,嘴唇也是雪白的,一點(diǎn)血色似乎全都聚集在了眼睛里的血絲里,腦子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他自己說出來的兩個答案,在他腦子里此起彼伏。
以至于趙云瀾一時沒說出兩句中的其中一句,就簡直超過了沈巍的理解能力,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趙云瀾說了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沈巍才如夢方醒地抓著趙云瀾的肩膀半蹲下來:“什么……你、你說清楚……你是什么意思?”
趙云瀾碰到了他的頭發(fā),伸手在上面輕輕地?fù)崦艘幌拢骸靶倪@么重,心計也這么重……唉,真不好養(yǎng)活,走吧,咱們回家了?!?/p>
沈巍睜大眼睛死死地盯了他片刻,突然撲上來,一把把他卷進(jìn)懷里。而后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趙云瀾腳下感覺到了熟悉的觸感,耳邊傳來一陣脆響,似乎是誰落地的動作不對,不小心把床邊茶幾上的一個小茶杯給碰掉了,剩下的一個水底灑了一地。
卻沒人理會。
沈巍狠狠地把趙云瀾壓在床上,近乎粗暴地撕開他的衣服。
“哎,等!”趙云瀾一把扣住沈巍的手,“我不喝你的血?!?/p>
“對我來說,那就像被蚊蟲叮了一口?!?/p>
“什么話,對我來說可不是。”趙云瀾伸手推了他一把,然后去摸床頭燈,然而雙臂很快被人禁錮住。
沈巍舔了舔他的喉結(jié),趙云瀾有些難耐地低喘了一聲:“行了,別鬧?!?/p>
“就算把整顆心掏出來,我也不會立刻死,起碼能比大封活得時間長,”沈巍低低地說,灼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噴在趙云瀾的鎖骨上,“其實那時候我想過,如果把心掏給你,會不會效果更好一點(diǎn),只是怕真嚇著你,才只給你看了取血的過程。”
趙云瀾沉默了一會,干巴巴地說:“真謝謝您啊,還記得我膽小?!?/p>
沈巍湊上來,細(xì)細(xì)地吻著他的嘴角,挺直的鼻尖在趙云瀾臉上蹭來蹭去,手指纏住了趙云瀾的手指,將兩人半裸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一起:“那都是沒什么的……云瀾,就剩下這幾十年了,我們像凡人一樣一起過一輩子好不好?”
黎明前的黑暗中,兩人目光相對,隨后沈巍像是被他的目光蠱惑,吻輕輕地落在了對方的嘴唇上,落成了一個極盡溫柔的纏綿。
趙云瀾卻一點(diǎn)也不配合,回過神來以后,眨眼的功夫就激烈地**回來,手伸進(jìn)沈巍的衣服里,雙手摟住他的腰:“過一輩子很好,但是我得振振夫綱?!?/p>
他說完,卡住沈巍的腰往旁邊一掀,打算順勢翻身壓上去,而后……未果。
那人簡直好像有千斤重一樣,趙云瀾想起他明明抱起過沈巍,絕對是正常的人類體重,他兩只手能舉起來的!
尼瑪不是說要像凡人一樣嗎?用不用這么欺負(fù)凡人??!
大概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即使披著一張羊皮──還是會臉紅的羊皮,也無法改變他是條狼的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