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別管?!壁w云瀾一只手按著他的肩膀,一只手捏住他的領(lǐng)子,陰森森地說,“既然大爺覺得爽了,是不是也該給點(diǎn)小費(fèi)?”
沈巍任他壓著,抬眼看著他,這在趙云瀾看來,簡直是在邀請自己蹂躪他,于是他惡向膽邊生,騎在沈巍身上去扒他的衣服:“今天不辦了你,明天我就跟你姓……嘶我操!”
沈巍忙伸手圈在他身后:“怎么了?”
“疼……疼疼疼,腿抽筋了?!?/p>
沈?。骸啊?/p>
趙云瀾大概是本來就有點(diǎn)缺鈣,外加頭天晚上被折騰得有點(diǎn)狠,抽筋也抽得十分徹底——大腿抽完換小腿,末了又轉(zhuǎn)移到了腳上,沈巍只好在他一陣不爽的咒罵聲里硬掰直了他的腿,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把他的腿筋捋順。
趙云瀾開始疼得呲牙咧嘴直啃被角,過了一會也就平靜下來了,沈巍瞥見他睡衣下影影綽綽露出來的一身青紫,又過意不去地坐在一邊,輕輕地按摩起他躺得有些發(fā)僵的肌肉,趙云瀾就不鬧了,老老實(shí)實(shí)地趴在床上享受,目光側(cè)到一邊,落到床頭柜上的手機(jī)上,過了一會,忽然說:“郭長城他二舅是今年年初剛剛空降下來的,我還沒深接觸過,但是聽說那老頭別的本事沒有,出了名的會做人?!?/p>
沈巍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
“他外甥拿著他的一紙調(diào)令,在我手下工作了半年多,他卻一次也沒聯(lián)系過我,到現(xiàn)在才打電話約我出去吃飯,你覺得正常嗎?”
沈巍不知道他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潛規(guī)則,于是問:“怎么?”
“我懷疑老頭也是才弄明白郭長城被弄到了特別調(diào)查處,這里面……”趙云瀾頓了頓,沒再往下說,側(cè)頭看了沈巍一眼,飛快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真的是我弄塌了天路不周嗎?”
沈巍愣了一下才說:“傳說不周山是水神共工撞塌的?!?/p>
“嗯?!壁w云瀾垂下眼皮——如果鬼族是不周山倒下后方才被放出來的,那究竟是誰弄到了不周山的事,沈巍大概也并不那么清楚。
沈巍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在大神木里,到底……”
“大神木給我看了五千年前的東西?!壁w云瀾趴在枕頭上,轉(zhuǎn)過頭來,“我看見,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從大石頭上摔進(jìn)了水里,我當(dāng)時就想,一定是我?guī)浀媒鸸忾W閃的,一下就閃瞎了你的眼,震驚得你掉水溝里的……啊!”
沈巍正好掐在他腰上的手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下。
趙云瀾:“老、老腰……你要謀殺親夫嗎?”
沈巍給他揉了揉,沉默一會,大概是已經(jīng)做過了最親密的事,他竟然意外地坦然承認(rèn)了:“我確實(shí)是第一眼見到你,就三魂去了七魄,從此再也忘不了了。”
趙云瀾得意又猥瑣地笑:“嘿嘿嘿,哎,沈教授,把你那礙眼的玻璃片摘了,變個長發(fā)給老公看看?!?/p>
沈巍順從地摘下眼鏡,恢復(fù)本來的模樣,漆黑的長發(fā)瞬間鋪了滿床。
大概有時候,那些愚蠢的男人總有些無可名狀的長發(fā)情節(jié),反正趙云瀾是覺得自己的萌點(diǎn)一瞬間就被對方正中紅心,呆呆地看了沈巍半天,然后伸出咸豬手,小心翼翼地在沈巍的頭發(fā)上摸了一把,捧著心喃喃地說:“大、大大大美人,灑家覺得這輩子值了?!?/p>
沈巍用手指松著他的肩膀,趙云瀾漸漸斂去臉上傻得冒泡的表情,沉默地思量了片刻,又微微地皺起了眉,繼續(xù)說:“但是我想,我從小跟大慶那只死胖子一起長大,如果它有一天對不起我,吃里扒外地和小母貓私奔跑了,我最多以后不認(rèn)它,也是不會把它怎么樣的?!?/p>
沈巍眨眨眼睛,沒弄明白話題怎么跳到了貓私奔這里。
“如果我真的受蚩尤的托付,照顧他的后裔,眼看著一代代龍族,從一條小長蟲,長成鵬程九萬里的神龍,我是寧可把自己的手戳個窟窿,也不忍心去刺瞎神龍的眼睛、讓它觸柱而亡的?!壁w云瀾的話音頓了頓,忽然斬釘截鐵地說,“神龍的眼睛絕對不是我干的,不周山也絕不可能是我設(shè)計(jì)弄塌的?!?/p>
“判官大言不慚地來忽悠我,基本沒一句實(shí)話,我在山上忽悠他們,基本也靠連猜再蒙,你說我在大神木里看見的,是幾分真幾分假?是誰讓我看見的?”趙云瀾用手指勾著沈巍的發(fā)梢,嘴角帶著一點(diǎn)笑容,眼神卻冷了下來,過了一會,他輕輕地說,“哎,寶貝,再給我說說,我在鄧林遇見你之后的事?!?/p>
沈巍輕輕地笑了一下,低聲說:“沒什么,那時我什么也不懂,你對我很好,帶我訪遍名山大川,走走停停??上畫z還沒有把天補(bǔ)好,你總是說,漫天霪雨,連大好山河也不好看了,我卻覺得沒什么,那是我一輩子看過得最好的風(fēng)景。”
“漫天霪雨,連大好河山也不好看了”,怎么看怎么像一句隨口抱怨,趙云瀾皺了皺眉,認(rèn)為如果他自己真的劍走偏鋒,打算把天地掀翻,那是絕對不會有心情帶著個來歷不明的小美人游山玩水的。
“后來是我升了你的神格?!壁w云瀾說。
沈巍笑了一下:“你不要一直介懷,我這樣的人,本來就是不容于天地的,你為了保住我,讓我從大不敬之地脫胎出來,并不是陷我于不義,我是感激你的?!?/p>
沈巍說著,俯身在趙云瀾的鬢角上輕輕親吻了一下,握住他的手,低低地說:“與你在一起的日子,讓我朝生暮死,我都是樂意的?!?/p>
“呸,胡說?!壁w云瀾打斷他,“女媧補(bǔ)天之后,我用四圣封了四道天柱,就是那時候丟下你……死的嗎?”
沈巍的手僵了一下,緊緊地?fù)ё≮w云瀾。
“為什么……”趙云瀾自語似的低聲說,“最后還是為了女媧嗎?”
一抹不虞之色飛快地掠過沈巍的臉,讓他一瞬間看起來有點(diǎn)陰沉,不巧,正被趙云瀾看見了,這二貨立刻丟開方才想的,用手指勾了勾沈巍的下巴:“別不高興嘛,我就是隨口一問,我眼里你比女媧美貌多了,來,小美人,跟老公說說,你當(dāng)年是怎么用幼美顏勾引我的?”
沈巍拉過被子往他身上一蓋,不大自在地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想義正言辭地斥責(zé)一下他滿嘴跑火車這件事,然而目光落到趙云瀾還帶著曖昧痕跡的鎖骨上,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一轉(zhuǎn),耳根紅了,張了張嘴,最后訥訥地憋出一句:“……我下樓一趟?!?/p>
說完,他就火速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送洗憑條跑去取衣服了。
趙云瀾按了按自己依然酸軟的腰,感覺萬般滋味無法言喻。
過了一會,他爬起來把自己洗漱干凈,從微波爐里端了一盤沈巍熱好的食物,一邊吃一邊摸出電話:“喂爸,明天有空沒有,我?guī)蛭∵^去看看你們。”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什么歡喜,臉色冷得仿佛要掉出冰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