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長綏鎮(zhèn)的嘈雜躁動不同,嚴家所在的別墅區(qū)一片沉靜。
楊聞駱驀然睜眼。
房間里的昏暗很好地遮掩了他微微恍惚的神情,許久后,他起身按開落地臺燈。
柔和的燈光鋪展開來,他的眼珠逐漸適應(yīng)了這樣的亮度,看清屋內(nèi)的擺設(shè)。
這是在家里。
從朝貿(mào)大廈離開后,他便像一具行尸走肉那般回了家,拒絕了兩個傭人關(guān)切的詢問,一頭蒙睡到現(xiàn)在。
他依然記得辛成闕當時驚愕、震怒的模樣,記得他明明占據(jù)上風(fēng),卻被自己一步一步緊逼進絕境的場景。
然而這并沒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在企圖激怒對方的同時,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同樣如利刃,重重刺向自己。
哪怕他拼命想要扭轉(zhuǎn)命運,讓它走向不可預(yù)料的將來又能如何?
錯過的還是錯過了。
局勢再怎么變化,也改變不了謝思陽已經(jīng)親口拒絕他的事實。
楊聞駱坐在床上,低著頭,神情頹然而渙散,他像是墜落深??煲缤龅娜?,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塊浮木,卻在肺部還沒得到一抹新鮮氧氣時,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夠不到岸邊,而這塊浮木因為承載不住他的重量而漸漸下沉。
水壓越來越重,不斷拉著他下墜,不出意外的話,咸濕的海水會再次浸沒他的頭頂。
他忍耐不住起身去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隨意用手抹了抹,連水珠浸濕了額前的碎發(fā)也不在意,然后拉開緊閉的落地窗,走到陽臺。
陽臺外夜風(fēng)微涼,雨點急促而落,樓下的院中燈光明亮,在青磚板上投落下一塊塊陰影。
楊聞駱盯著看了許久,說不清自己是想出來透透氣,還是單純的想換個地方出神,他不由哂笑一下,就要收回視線回屋。
但就在那一瞬間,他看見一道身影連傘都沒打,踏著雨中的青磚板,腳步匆匆,濺起些許雨花,走到不遠處的角落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許景江?
這個時間他怎么會在這里?
轎車引擎發(fā)動,看著立即就要走的模樣。
楊聞駱微微一怔,在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轉(zhuǎn)身回屋下了樓,抓起鑰匙出門上車,以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上前面的銀灰色現(xiàn)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是為了什么。
他只知道,在那段不為人知的記憶里,許景江曾是謝思陽長達多年的交往對象。
盡管后來他們分手,他也逐漸淡出了她的生活圈子。
但這個男人身上又是否隱藏著某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