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
他要說什么?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喊的又是誰?
謝思陽?
好似遮蔽在頭頂?shù)臐夂谝股珴B透進一絲微光,龐大而真實的夢境終于被打破了一角,緊接著耳邊響起一陣叩叩聲,楊聞駱猝然睜開眼。
忽明忽滅的路燈映照進他的眼底,在深夜里折射出冷淡的玻璃光澤。
“……哥?!睏盥勔拙S持著敲車窗的動作,張了張口,傻傻愣在原地,不知要不要繼續(xù)。
冷空氣籠罩著大地,車停著的這塊地方昏暗、偏僻,連車輛都很少經(jīng)過。
楊聞駱的神情似乎與平常有細(xì)微的差別,不是熟稔的漫不經(jīng)心,說是那種銳利的冷酷的話也不像,更像是一種游離于現(xiàn)實的茫然與怪異感。
半晌,他閉了閉眼,意識努力從那場荒誕的大火中抽離,開鎖、關(guān)門、踩油門動作一氣呵成,全程沒有一個多余的眼神。
楊聞易坐在后座,既想不斷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又抓心撓肺地難受。
對待自己一個月未見的弟弟,難道就沒有那么一點話要說嗎?
他好歹還是親生的!
可惜這種直白的不甘楊聞易向來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來,憋了半晌,只干巴巴又帶著點討好地問道:“哥,這事過去了吧?”
在看守所最開始那段時間他簡直過得痛不欲生,沒有網(wǎng)絡(luò),沒有社交,煙酒更是見都沒見過,幾乎每天睜開眼就是看書看書外加等消息。
一個多月下來,楊聞駱倒是有點適應(yīng)了,甚至摸出了點樂趣——反正吃喝照舊,打瞌睡的時間都比以前長。
但這不代表他還想回到那座鐵籠子里。
車廂空氣沉寂,許久沒有得到應(yīng)答。
楊聞駱肩背挺直,從后座這個角度來看,看不清他隱沒在陰影里的側(cè)臉,只能看見那握在方向盤上修長泛白的手指,似乎繃得格外緊。
就在楊聞意忍不住想拍拍他背的時候,一陣尖銳的剎車巨響響起,他的頭猝不及防撞到前座椅背上。
后排陷入混亂的車輛喇叭聲滴滴聲也此起彼伏。
“哥!”楊聞易揉著腦袋坐好,感覺自己是生氣了,剛想高聲控訴,但就在下一刻,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他看到楊聞駱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雙掙扎、閃爍著絕望的眼睛。
“你怎么……”
楊聞駱卻沒聽下去,他轉(zhuǎn)頭望著前方,后背松懈地靠在椅背上,一口一口喘息著,腦海里控制不住地閃現(xiàn)著剛剛的畫面。
是夢境嗎?
夢的話,為何會那么真實?真實到,那種徹骨的恐懼和難過都似乎還殘留在血液里,久久不散。
可如果不是夢的話,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