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賀芳辰月下懶酩酊 拋心腸堂中正濃情
晚間韓耀特地過來,也不說什么,就帶嫮宜去了正堂。
嫮宜正不解,卻見正堂外頭的院子里整整齊齊擺了一桌席面,而居中的,卻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碗平平無奇的面條。
這面條湯清如水,里頭的面更是揉得比發(fā)絲還細(xì),此時(shí)蕩在白玉碗中,竟似沒有盡頭似的,綿長無比。
是一碗長壽面。
嫮宜一愣,突然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
以往母親還在時(shí),亦會(huì)親自下廚,為她做一碗壽面。后來母親去后,也就無人主張,繼母磋磨她尚嫌不夠,哪里會(huì)給她過生,她便也逐漸忘了。
后來進(jìn)宮之后,才知道她生辰和燕齊光不差幾天,她剛知曉此事時(shí),還覺天生有緣,難得一個(gè)巧字。
如今看來,是甜是苦,也無力分辨了。
今晚這一碗壽面,比記憶中母親的壽面,倒是精細(xì)許多,賣相上并不如何類似,只是仍讓嫮宜心中一動(dòng),溫聲道:“多謝大人有心。不知大人是如何知曉我生辰?”
韓耀攜她坐下,也并未讓人服侍,叫人都下去了,自己替她裝了一小碗面,放在嫮宜面前,笑道:“你也說了,是有心。既然有心為之,又不是什么隱秘,自然就能知道?!?/p>
嫮宜嘗了一口,贊道:“果然湯鮮味美。”很給面子地吃光了。
二人吃了一回菜,待吃得差不多,韓耀才親自把盞,從旁邊溫著的壺里倒出一盞梅漿,遞給嫮宜。
自己卻舉了杯酒:“女官有孕在身,便以梅漿代酒罷。如今不好太招搖,今日佳期,無甚別的好賀,一桌素席、一盞清酒,賀女官十六歲芳誕?!?/p>
說完隨意一抬手,已將酒一口飲盡。又將酒杯口對著她,沖嫮宜笑著一眨眼。
此時(shí)院中月上中宵,銀白月光輕霜一般灑下來,更襯得他這笑光風(fēng)霽月、蕭蕭肅肅,竟與平時(shí)喜怒難辨的模樣完全不同。
嫮宜暗嘆一聲,她與韓耀并無交情,但他無論本意如何,終究是再三施以援手。她舉起杯子,也將梅漿一口干了。
這梅漿酸甜適口,溫?zé)崆宕?,正合她孕時(shí)的胃口,準(zhǔn)備的人,的確是難得的細(xì)心。
她這一杯梅漿下肚,眉目也舒展了,臉色也溫和了,卻見韓耀灼灼望來,與前兩日克制不同,眼中欲念漸起。
嫮宜已并非在情事上生澀懵懂的處子,自然看得懂他的索求。
那日他既有所顧忌,今日卻不肯再收斂,勢必日間那大夫已說了無礙。
他給她以庇佑,讓她也許能平安生下這孩子,那她還之以這副身軀,或許實(shí)在公平。
嫮宜靜默不語,看向韓耀。
韓耀的手已放在她衣襟上。
嫮宜知道,他并非那等會(huì)強(qiáng)人所難的人。
他要的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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