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干脆坦然一點,理直氣壯到某種程度,對方可能再懷疑都不好意思提了。
燕綏之和顧晏兩人一前一后出了7號庭,在特殊通道的出口處碰上了約書亞?達勒。
他的狀態(tài)很差,始終低著頭,有些過度恍惚。在他身后,兩名管教正和法院的司法員警說著什么。
“醒醒,到站了?!毖嘟椫疀_他道。
過了好半天,直到身后的管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驚醒一般抬起頭來,翠綠色的眼睛瞪著燕綏之看了一會兒:“結(jié)束了?”
“……”燕綏之沒好氣第地回頭跟顧晏說:“看來真在夢游呢?!?/p>
“結(jié)束很久了,你怎么走得這么慢?”顧晏瞥了一眼那兩位管教。
約書亞?達勒看起來依然頹喪,他自嘲一笑,啞著嗓子低聲說:“好吧,又結(jié)束了,我又要回那個該死的地方了……”
燕綏之和顧晏對視一眼。
“你剛才是真在庭上睡著了吧?”燕綏之沒好氣道:“保釋被準(zhǔn)許了,你回什么看守所?”
約書亞哼了一聲算是應(yīng)答,“我就知道我不——什么?”
他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來:“等等你剛才說什么?”
“保釋被準(zhǔn)許了。”也許其他事情上燕綏之常開玩笑,但在這種時候他又突然變得嚴(yán)肅不少,連耐性都變好了一些。
約書亞?達勒像是聽不懂話一樣看著他,塌著肩膀弓著背,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站直過了。一點兒也不像一個14歲的少年,更像一個垂暮耳背的老人。
“我說保釋被準(zhǔn)許了,你可以回家了?!毖嘟椫俅沃貜?fù)了一遍,說的很慢很清晰。
約書亞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突然變紅,布滿了血絲,像是有萬般情緒要沖撞出來,但又被死死壓住了。
他死死盯著燕綏之,看得很用力,又猛地回頭看向管教和司法員警。
“確實如此,剛才帶你出法庭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跟你說過了,你沒有聽見嗎?”其中一個管教說道。
管教朝燕綏之和顧晏這邊瞄了一眼,又補充道:“是的沒錯,你可以回家了。你沒發(fā)現(xiàn)我們已經(jīng)沒有再架著你了嗎?”
管教和那幾位司法員警說完了他們該說的話,沖兩位律師點了點頭,先行離開了。
直到這時,約書亞?達勒才真正相信燕綏之的話。
他在原地低著頭站了一會兒,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又過了片刻,燕綏之才聽見低聲的難以壓抑的哭聲。
“先別忙著哭啊。”燕綏之像是完全沒有受到情緒感染,居然還開了句玩笑,“之前誰說的來著?保釋成功喊我們爺爺”
約書亞咬著牙根,把哭聲壓了回去,捂著眼睛的手卻沒有撤開:“嗯……”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胡亂地點了點頭。
燕綏之又道:“唉算了,你還是別喊了,我們沒有這么餿的孫子。”
顧晏:“……”
約書亞?達勒:“……”
他強著脖子朝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的嗖味熏著律師。
“別捂眼睛了,回去洗個澡給你妹妹弄點兒吃的吧,一個比一個瘦得嚇人?!?/p>
“妹妹”這個詞戳到了約書亞的神經(jīng)點,他狠狠揉了一把眼睛,轉(zhuǎn)身就要朝庭外沖。
“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你?!鳖欔踢@話還沒有說完,那個粗魯莽撞的少年已經(jīng)沒了影子。
“也不說聲謝。”燕綏之看著他背影消失,聳了聳肩沖顧晏一偏頭:“慶祝一下階段性勝利。走,請你吃飯。”
顧晏用一種見鬼的目光看著他:“就你那5022西?”
“怎么,歧視窮困潦倒的我?”
顧晏面無表情地說:“直覺告訴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