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誅心
雷佑胤回家時已是深夜,唐景瀟給他留了盞燈,人已經(jīng)在臥室里睡下了。
他沒敢去直接找她,而是輕手輕腳的走去了衛(wèi)生間,一聲不吭地站著。
擺放在馬桶旁邊的垃圾簍已經(jīng)被唐景瀟收拾干凈了,雷佑胤一個人想了許久,依然無法接受唐景瀟竟有可能懷孕的猜測。
一定是他們搞錯了。
他無套時一直體外,唐景瀟也有在吃事后藥。
不是連醫(yī)院都診斷只是腸胃炎嗎,怎么可能會有孩子出現(xiàn)?
雷佑胤松一口氣,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看著鏡子里的人告誡他不要多想。
這一個月來,唐景瀟沒提結(jié)婚,更沒提要孩子的事情……
她跟她們不一樣。
她愿意接納他,配合他的步調(diào),不是嗎?
雷佑胤撤動了一下僵硬的嘴角,鏡子里的人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她愛他。
所以她不會做讓他為難的事情。
所以她也不可能,會把他最害怕的問題推到他眼前,逼他做出選擇。
他們要一直這樣過下去。
只要他們兩個相愛就可以了。
所以不會有孩子的。
永遠(yuǎn)也不會有。
淺眠的唐景瀟感覺身側(cè)的床墊陷了一下,屬雷佑胤的炙熱體溫頓時間將她的皮膚都熨貼得暖烘烘的。
她閉著眼,向雷佑胤的方向又靠了靠,安心地感覺著他的氣息縈繞在她身旁,慵懶而放松。
“…你回來了?!?/p>
“嗯?!?/p>
雷佑胤收拾好自己復(fù)雜的情緒,幫她重新掖好被角,看著月色下唐景瀟朦朧的臉,關(guān)切問她,“今天還難受嗎?”
唐景瀟輕笑了一下,違心地?fù)u了搖頭,“還好。”
事實上,她一整個下午都在吐。
她的胃里像是住了一個哪咤,翻江倒海,屠龍扒筋。
柔弱的嗓子被胃酸反噬得有點(diǎn)兒發(fā)痛,一直熬到晚飯時分,她才好不容易哄著自己吃了點(diǎn)東西。
她整個人都憋悶得慌,躺下時,只想找個棒槌把自己一棍子敲暈了。
難怪都說女人懷孕時不好受。
光是這種地獄般的惡心,已經(jīng)是她平生經(jīng)歷過的極限體驗了。
雷佑胤俯身親親她,溫柔地幫她梳理了耳畔的長發(fā)。
唐景瀟厚著臉皮仰起頭,捧著他的臉偷親了一口他的唇角。
吸取陽氣成功,希望明天睡醒了不再難受。
唐景瀟苦中作樂,假裝自己是采陽補(bǔ)陰的狐仙,用意念跟肚子里還未成型的小肉球商量——咱乖乖聽話,以后呱呱墜地了,保證少揍你兩頓好不好?
雷佑胤心中有事,平素總會被他故意曲解成勾引的親吻此刻也不過只是一個親吻罷了。
他伸手將懷里的唐景瀟抱得更緊了一些,唐景瀟抗議地擰他,讓他不要試圖把她悶死在被子里。
“會一”…尸兩命的。
唐景瀟乖巧的把后面的話給咽下去了。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fēng)吹去。
“什么?”
雷佑胤在意唐景瀟的欲言又止。
“沒什么?!?/p>
唐景瀟笑著拉了拉雷佑胤的睡衣,把他推遠(yuǎn)了,提防他突如其來的獸性大發(fā),“晚安?!?/p>
“嗯?!?/p>
雷佑胤的頭依舊轉(zhuǎn)向唐景瀟所在的方向,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癡癡地看著她。
孩子?
他們倆之間不需要多余的第三者。
距離約好的驗血彩超還有一天。
或許是來自雷佑胤的陽氣真起了作用,一大早醒過來的唐景瀟驚覺自己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生龍活虎。
她起床,心情不錯地給雷佑胤和自己做了個早飯。
洗漱完畢的雷佑胤從廁所里出來,她已經(jīng)擺好了盤,催促他去廚房拿餐具。
雷佑胤左眼皮跳的厲害,望向她的眼神里莫名有些遲疑與凝重。
唐景瀟覺得雷佑胤好像有點(diǎn)兒怪怪的,繞到他跟前沖他招招手,“想什么呢?”
雷佑胤揉揉跳個沒停的眼皮,欲言又止,“你,最近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被反問的唐景瀟無端心虛,一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小心翼翼又帶點(diǎn)兒驚喜地看著他——他發(fā)現(xiàn)了?
“你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她笑嘻嘻的把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誓要將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中。
雷佑胤喉頭一梗,那一個問題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口。
唐景瀟等了一會兒,見雷佑胤沒有出聲,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他似乎是想轉(zhuǎn)移話題來逃避一會兒的家務(wù)勞動。
“我當(dāng)然有話要跟你說!要主動洗碗!要自己洗衣服!還要盯著鐘點(diǎn)工把衛(wèi)生都做了!”
雷佑胤無奈笑笑,點(diǎn)頭稱好,唐景瀟這才滿意的摸摸他的頭,感慨他無與倫比的強(qiáng)烈求生欲。
一頓飯,唐景瀟吃的津津有味,雷佑胤卻有些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