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瀟破涕為笑,把手里攥的紙巾丟進垃圾桶。
“為什么不管老板多要一個碗?這么多,我一個人又吃不完……”
“你吃不完就留給我吧?!?/p>
雷佑胤沒想太多,自然而然的接話。
“我先去洗澡,你要嫌水聲太吵就看會兒電視再睡?!?/p>
“嗯?!?/p>
唐景瀟攪著打包碗里料很足的海鮮粥,扭頭看著雷佑胤自顧的進了浴室打開燈,隔著磨砂玻璃旁若無人的開始脫衣服。
第二天胡覷的婚禮辦的不算盛大。
典型的西式草坪婚禮開場,只邀請了雙方的至親好友,佐以冷餐,迎接賓客。
草坪旁邊的大廳也被一幷租賃了下來,搭上了T型臺,裝點的十分中式,十來桌標準的中餐婚宴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中。
雷佑胤不太習(xí)慣的將襯衣多松了一顆扣子,同唐景瀟同色系的西裝穿在身上,莫名生出幾分雅痞的風范。
胡覷穿著白紗身材窈窕,在外邊笑臉迎接著來訪賓客。唐景瀟帶著雷佑胤過去遞上紅包,胡覷的目光便落到了雷佑胤身上,微微現(xiàn)出些錯愕用口型問她。
“易北?”
唐景瀟笑著搖了搖頭。
胡覷見過易北照片,卻一直無緣得見真人。
雷佑胤跟易北簡直是千差萬別,也難怪胡覷在看見他時會懷疑自己。
胡覷把視線落回到唐景瀟身上,想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笑得有些釋然。
她伸手示意唐景瀟來一個大大擁抱,摟住她時眼睛紅紅的開口,“瀟瀟,你一定要幸福!”
唐景瀟回抱住她,情真意切的開口,“你也是……張醫(yī)生呢?我好久沒見到他了,最近變帥了嗎?”
“別貧。”胡覷松開唐景瀟,把正在旁邊跟酒店的工作人員溝通的張經(jīng)國叫過來。
同胡覷一般高,外表卻滄桑得像她爹的新郎官瞧見唐景瀟,露出了一個驚喜的表情。
“唐……景瀟?好久不見。難得你還有心專門過來參加小覷跟我的婚禮……謝謝謝謝!”
唐景瀟客氣的同他握手,恭維雙方郎才女貌。
雷佑胤已經(jīng)掃完了所有到場的賓客,大致判斷出了這場婚禮雙方的家庭背景。
男方親屬較多,男性一水兒的軍裝,女性衣著保守陳舊,背都立挺直,臉上無妝或明顯就是樓下美容店千篇一律的正統(tǒng)妝容,拘謹?shù)恼驹诓萜荷?,似乎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
反觀女方親屬,人煙稀少,但是各個都是當下的時髦都市女性。不顯山露水的名牌香水、奢侈品包,妝容精致柔美不刻意,此時都圍在新娘身邊,自如的拿著冷餐盤,俏皮又游刃有余的幫忙打點著婚禮細節(jié)。
他大約猜到了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唐景瀟為什么會哭。
因為兩個明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硬要湊到一起結(jié)了婚,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因愛而克服了一切困難的童話故事。
他拿了些糕點走到唐景瀟身邊,用紙墊著遞給她,“要不要先吃點東西?!?/p>
唐景瀟楞了一楞,接過來,“謝謝?!?/p>
她又把手上剛領(lǐng)的喜糖遞給雷佑胤,“吃巧克力嗎?”
雷佑胤看了眼唐景瀟拿著的盒裝費列羅,笑笑,“喜糖新娘挑的吧……”
“嗯。”
唐景瀟的眸子垂下來。
剛才領(lǐng)喜糖的時候,明顯聽見男方親屬在旁邊抱怨,說怎么就給這么一丁點兒喜糖,一人一口哪夠分的。
他們哪里會理解,能在婚禮上給親朋好友用費列羅當喜糖,是胡覷二十三歲那年參加工作時就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她要一個人努力賺錢,一個人努力養(yǎng)家,一個人負擔起母親的醫(yī)藥費。
她二十七歲跟曹沖分手,三十歲認識張經(jīng)國,咬定主意不婚不育。卻怎么都不曾想到,她會在三十三歲這年遭遇母親病危,公司裁員。
這世道是不是越獨立自主越堅韌的人過得就越辛苦?
唐景瀟剝開一塊費列羅,吃下去。
小時候總覺得咖啡苦,藥片苦,蓮子心和苦瓜也苦。不明白這些東西為什么要存在。
等到長大后,她才漸漸明白,原來這世間的所有一切,都苦不過生活本身。
“雷佑胤?!?/p>
“嗯?”
“費列羅好甜啊?!?/p>
“……甜就少吃點。我再去給你拿一杯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