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看到了林辰，那也確實(shí)是林辰。

但林辰的尸體明明該在滾滾江水里，林辰的魂魄明明該在花街墓地邊……

可林辰就站在旅客中間，眼神清亮，頭發(fā)因陽光而顯得微微濕潤。

黃澤忽然很想笑。

他看見林辰放下手里的紙杯，轉(zhuǎn)身替身邊的老人披好圍巾，說了些好像是安撫情緒的話，然后才慢慢走過來。

果然是林辰，哪怕撒下彌天大謊，哪怕被人當(dāng)場撞破，也依舊波瀾不驚、毫無歉意。

林辰越走越近，黃澤的拳頭也越捏越緊。

最后，林辰終于在他面前停住腳步。

黃澤居高臨下，看著林辰的眼睛，再也克制不住內(nèi)心的憤怒，他猛地?fù)]拳，沖林辰臉頰打去。

黃澤軍隊(duì)出身手勁極大，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拳，把林辰打得猛一踉蹌。但他似乎還沒解恨，見林辰捂臉退了兩步，他再次捏緊拳頭，向前揮去。

周圍的員警從未見黃督查發(fā)過這么大火，全都嚇傻了，忘記上前勸阻。

眼見黃澤的拳頭又要再次擊中林辰時(shí)，突然在半空中變換方向，緊緊抓住了林辰肩。

林辰有那么數(shù)秒時(shí)間，被打得失去意識(shí)，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shí)，耳鳴很厲害，臉火辣辣的疼，嘴里滿是血腥味道。

他感到自己的臉被按在什么硬質(zhì)布料上，直到心跳聲傳來，他才意識(shí)到，他正被黃澤緊緊抱住。

“你為什么不去死呢？”他聽見黃澤在他耳邊說。

他能明顯感覺到，黃澤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又哽咽什么呢？

林辰覺得奇怪，也很尷尬，他雙手不知該放哪里，然而黃澤卻沒有放手的意思。

最后，還是一句疑問句，解救了他：“你就是林辰？”

說話的，是跟在黃澤身邊的一人，那人頂著滿頭蓬松雜亂的卷發(fā)，那些頭發(fā)幾乎要遮住眼睛

黃澤如夢初醒，像扔垃圾一樣，將他猛地推開。

林辰捂著臉抬頭，看到了一頭蓬松雜亂的卷發(fā)。

“你果然沒死啊，黃督查還傷心很久呢？”那人的語氣很隨意，仿佛早就料到此事般胸有成竹。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姜哲?！币娏殖?jīng)]反應(yīng)過來，有些呆愣，姜哲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宏景市局新任心理學(xué)顧問?！?/p>

哦，原來是刑從連同事。

林辰點(diǎn)點(diǎn)頭，很自然地伸手。

然而姜哲卻沒有伸手：“1111特大殺人案，你的嫌疑還沒洗清，我不和殺人兇手握手。”

姜哲的聲音很大，大廳內(nèi)的所有目光，齊刷刷向林辰聚來。

哦，果然是黃澤的朋友。

林辰收回手，很禮貌地欠了欠身，既然打過招呼，又沒有其他話可以說，他就向自己的坐位走去。

“你為什么在這里，這次劫車案和你有關(guān)嗎，你還是那么想出名！”

身后傳來姜哲連珠炮似的發(fā)問，林辰只好再次停下、轉(zhuǎn)身，看著姜哲微挑的眉和嘲諷的唇，林辰很認(rèn)真想了一會(huì)兒，才認(rèn)真回答：“不是，我只是剛巧路過，不那么走運(yùn)的一名受害者?！?/p>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安靜平穩(wěn)，這種語氣，有時(shí)能讓人平靜緩和，有時(shí)卻更容易火上澆油。

“是，受害者，上次馮沛林的案子你也是受害者，我看過卷宗，你還和受害者一起摟著跳江！你這么直覺敏銳，會(huì)不知道有人觀察你三年？你根本就是在幫馮沛林逃命，也只是那個(gè)白癡員警不會(huì)懷疑你！”

姜哲語速很快，聲音很冷，整得玻璃窗似乎都在抖動(dòng)，因?yàn)槁曇籼?，他也說得很累，于是他頓了頓。

就在這時(shí)，樓下傳來很輕飄很隨意的聲音：“誒誒，姜專家，在背后說人壞話不好吧?！?/p>

姜哲猛地一怔。

林辰，也猛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