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堪數(shù),故人不如初。斗轉(zhuǎn)星移,四季輪回,兩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Z大的冬天被漫天的白雪覆蓋,宿舍樓窗外呼號的寒風吹過負重累累的樹枝,臨近年關的校園里清冷、寂寥、混沌一片,不似煙火人間。
凈初至今沒有適應北方的極端氣候,一到冬天便懼怕出門,上課或者約會前,慣性地將自己裹得里三層外三層,只剩雙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邊。
隔壁床的姐妹周娜也是南方人,正在歡快地打包行李,哼著小曲兒,漫卷詩書喜欲狂。
周娜抬頭,問她:“初妹,難不成今年你又不回家過年?”
凈初在宿舍年紀最小,排名老四,于是有了“初妹”這個愛稱。
凈初倚著溫熱的墻,安靜地在讀一部新買的全英文大部頭小說,她淡淡地笑了笑,面上波瀾不驚:“不回。”
她讀得心不在焉,最后一堂必修考試完回來已經(jīng)過去半個鐘頭,才草草地翻了三頁。
凈初向來是不外露的個性,周娜沒察覺到她情緒地微妙轉(zhuǎn)變:“你家李緒呢,不陪你?”
“有什么好陪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凈初合上書,慢條斯理地從床上下來,去飲水機那兒接熱水。
周娜看了凈初的背影一眼:“說真的,快兩年沒回家,不惦記家里人?”
“還行,習慣了?!眱舫醮瓜卵垌諗孔⌒纳?,目光落在淺粉色保溫杯下方的“沈”字上,若無其事地說,“跟我爸關系不大好,鬧僵了,懶得回去?!?/p>
周娜第一次聽凈初提起家里的事,聞言楞了一下,忙轉(zhuǎn)移話題:“李緒啥時候的高鐵?你要去送他嗎?”
“夜里八點半發(fā)車,他應該是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現(xiàn)在出門?!眱舫跚屏搜凼謾C屏幕上的時間,轉(zhuǎn)身從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
上回穿這衣服,李緒打趣她,說她像條行走的蠶寶寶,她佯裝生氣地捶他的胸口,下一秒被他擒進懷中,重重地吻住額心。
想到這兒,臉倏地紅了。
拉鏈從腳踝處往上直到鼻子下才結(jié)束,圍巾手套全副武裝,再套上毛絨厚實的雪地靴,她朝鏡子里看,頓時忍俊不禁,這哪是蠶,分明是熊。
出了西五女寢大廳,往左是李緒所在的宿舍樓,她不疾不徐地前行著,避開滑溜的冰面,鞋底穩(wěn)穩(wěn)地踩在雪地上,發(fā)出不可覺察的微弱聲響。
經(jīng)過二食堂,下一個坡,便到了李緒所在的宿舍樓前坪。
西二男生宿舍樓正對面是一個籃球場,遠遠的,她瞧見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在籃球場上忙活著。
鏟雪,滾雪球,啊,他在堆雪人。
“李緒!”雙手搭成喇叭的形狀,她笑著喊他的名字。
男生聞聲回過頭,抬頭朝她揮手,凈初加快步伐,小跑靠近她。
“別摔著,慢一點過來?!崩罹w不放心地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