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姨婆?!?/p>
蕭妙常仔細看著陸胭,“一段時間不見,又漂亮了。”
陸胭輕輕笑了,臉有些紅,蕭妙常微微一笑,靠近她道:“和長庚好好的,要幸福,知道嗎?”
這句話謝道年也聽見了,陸胭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都點頭。
“好,好。”
這頓飯吃了很久,期間有幾位嬸嬸過來和陸胭聊天,小朋友們這次終于大膽上前牽她的手,陸胭將一個小的抱上大腿,小娃娃呆呆看著她,年紀小,話還說不準,幾位嬸子看了都笑了,謝家的親戚們都十分禮貌,問的問題都是恰到好處,陸胭相處起來不會拘謹,再加上姨婆在一邊助力,她更加從容了。
吃完飯后,天空有些灰,空氣挺冷,長輩們都各自有車,陸胭在等謝道年,她往手掌呵氣,攏了攏衣裳。
周圍的樹枝都落葉了,顯得有些蕭索,他從車里出來,踩著落葉,一步一步向她走來,手臂還掛著一件西裝外套,后面的天空比較灰暗,他的眼睛很亮,嘴角還帶著笑。
她就這么靜靜看著他,忘了呵氣。
落葉聲越來越清脆····
外套披在她身上,陸胭感受到一份重量,他抓起她的手,“走吧,外面冷,我們回去?!?/p>
陸胭聞到西裝的淡淡香水味,她摟著他的腰,毛衣的觸感很柔軟,抬頭看他一眼,從下巴到鼻子,再到眼睛,看完后心已經(jīng)軟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她在看他,等上了車后,他說:“再這樣被你看下去,我都沒辦法開車了。”
陸胭紅了臉,她豎起西裝領(lǐng)子遮住半邊臉,往車座里窩了窩,跟鵪鶉一樣。
謝道年笑了,他把著方向盤,車子慢慢開離飯店,卷起一地落葉。
········
新年過去后,一地的鞭炮碎,車子開過,紅紅的碎屑低低飄起,又緩緩落下。
他們有時會突然告訴對方,我想你了。
沒有理由,也沒有征兆,就是突然想到你,下意識就笑了,也想告訴你。
距離婚期越近,就越覺得每一天都過得像冒險,心跳加速,就像小孩期待著驚喜,情不自禁仰起頭觀望一樣。
結(jié)婚請柬是陸胭設(shè)計的,封面是她親自畫的她和謝道年的漫畫形象,白底加上素描畫,請柬背面是陸胭設(shè)計的圖案,精致又浪漫,別具一格,兩家人見了都說好。
拿到印刷好的請柬,一切都塵埃落定。
國稅局。
下班后,謝道年叫住大家,從包里拿出請柬,一一派發(fā)。
這無異于一顆深水炸彈,先炸了身旁的方思賢。
“我的天哪!你要結(jié)婚?”
一些同事也走過來,顯然也被嚇得不輕,“道年,這太意外了。”
謝道年笑了,“到時還請大家過來?!?/p>
幾位平時比較愛找他說話的女同事說:“我們連你女朋友都沒見過呢?!?/p>
連本尊都沒見過,人家就把這位大帥哥收服了,她們這群人連人家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謝道年笑著說,“她在梧城工作,談了4年了,結(jié)婚那天就能看見本人了?!?/p>
女同事門聽完捂著胸口說:“我的媽呀,四年了,我快受不了了?!?/p>
謝道年見她們這樣也笑了,他收好剩下的請柬,抬眼見到角落那張空掉的辦公桌,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蔣曼麗上個月就調(diào)走了,走之前很平靜,鄭重向他道歉了,謝道年也接受了。
春天的花,不會在秋天開。
謝道年收拾完東西,轉(zhuǎn)身走出辦公室,他還要繼續(xù)把剩下的請柬派出去。
見微知著工作室。
一輛小車停在工作室對面的路上,謝道年看看手表,等陸胭下班。
席風(fēng)去采風(fēng)了,走了一個月,今天才回來,陸胭已經(jīng)把請柬派完,只剩下他了。
工作室的同事們處于一種興奮狀態(tài),小魚為甚,因為陸胭說了請她當伴娘,這個女孩已經(jīng)手舞足蹈,陷入瘋狂。
席風(fēng)回來時就見到他們這副亢奮樣,好奇問:“中獎了嗎大家?”
大家一副賊兮兮的模樣,陸胭也在笑,席風(fēng)心里更好奇,他叫住陸胭, “小胭,出來一下,我給你看樣?xùn)|西?!?/p>
工作室外有座位,有些同事在外面畫草稿,天氣冷,太陽出來曬一曬更舒服。
席風(fēng)說的東西,是一沓照片。
陸胭看著手里的圖片,喝一口奶茶,耳邊傳來東西移動的聲音,她抬頭,見席風(fēng)將那把大太陽傘移過來,正好能擋住她。
“今天雖冷,但也別曬太久?!?/p>
他外出久了,曬黑了一些,看起來有種剛毅感。
“謝謝?!?/p>
“不用?!?/p>
席風(fēng)把凳子拉過來一些,“你覺得怎樣?”
陸胭愛不釋手,問他:“老大,你是從哪找來的?圖案也太好看了?!?/p>
“我這次到一個小村落,打聽到那里的一些老太太在出嫁前會自己做衣服,上門探訪時,一位老奶奶就拿了她的嫁衣給我看,我把它拍下來了?!?/p>
陸胭仔細看著照片,感嘆道:“太漂亮了,鴛鴦并蒂,比翼雙飛,這圖案也很吉祥?!?/p>
陸胭最近要結(jié)婚,她對這些東西更能產(chǎn)生共鳴,把照片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奶茶很甜,她咬著吸管,目光癡迷,席風(fēng)靜靜看著她,另一只手磨著照片的角,來來回回,有些走神。
遮陽傘是米色的,投下的光也暖暖的,她的臉呈現(xiàn)出一種柔感。
席風(fēng)微微靠近她,輕聲說,“我那時想,你應(yīng)該會喜歡?!?/p>
聽到這句話時,陸胭心頭有些異樣,她抬起頭來,席風(fēng)微微轉(zhuǎn)過頭去,她只看見他的側(cè)臉,看不清他的眼睛。
席風(fēng)翻著手里的照片,語氣放松,問她:“你覺得怎樣?”
奶茶杯子被放下來。
“·····挺好的。”
兩人有點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沉默什么。
遠處的人行道上,一個人慢慢靠近。
陸胭覺得奶茶太甜了,她擦擦嘴,順便從包里掏出一份請柬,遞給席風(fēng)。
席風(fēng)接過來,看見封面,手指微微一滯,打開以后,謝道年的名字很清晰,直直砸在他腦門上。
“老大,我下個月就結(jié)婚了?!?/p>
他看著請柬,“·····怎么現(xiàn)在才通知呢?”
“日子確定了才好通知嘛,之前你去采風(fēng)了,你一回來我就告訴你了?!?/p>
陸胭說著這話時,天上的太陽被云朵遮住了光,整片遮陽傘都暗下來,桌子上的照片黯淡了些。
周圍也黯淡下來,直至變成黑白色。
席風(fēng)還想說什么,但已經(jīng)有人比他早一步說話——
“胭胭!”
兩人回頭。
謝道年穿著一身黑色風(fēng)衣站在不遠處,身材高大挺拔,衣服領(lǐng)子立得有點高,把五官襯得很立體,棱角有些硬,左手插進口袋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陸胭起身跑過去拉住他的手,“長庚!”
謝道年點點頭,他看向席風(fēng),后者靜默一會后起身走到他面前,陸胭介紹道:“長庚,這是我老板,席風(fēng)。老大,這是我未婚夫,謝道年?!?/p>
席風(fēng)靜靜看一會謝道年,伸出手,“你好?!?/p>
謝道年也伸出手,“你好。”
兩手交握,席風(fēng)感到謝道年手指的用力,他一愣,再看看他,發(fā)現(xiàn)謝道年眼神有些冷,席風(fēng)頷首,微微松開手掌,兩人面上波瀾不驚。
手指有些麻····
席風(fēng)看向路口處多出來的那輛車,心里了然。
原來人家一直看著??!
席風(fēng)對他們微微一笑,“恭喜啊,喜酒我一定去喝?!?/p>
陸胭笑了,“那我們恭候大駕了。”
席風(fēng)點頭,他看看手表,“下班了,你忙去吧。”
“好。”陸胭看向謝道年,“長庚,你等我一下。”
“嗯?!?/p>
陸胭上去后,席風(fēng)收拾好桌子上的照片,連著那封請柬也收好,兩人站的位置正好能連成直線,謝道年在明,他在暗,走之前,席風(fēng)對他說:“告辭了。”
“請便?!?/p>
太陽出來了,遮陽傘下又一片暖色,奶茶還有一大半沒喝完。
再也不會喝完了。
陸胭下來時,見謝道年倚在車邊,戴著墨鏡,交叉著手,側(cè)著臉望風(fēng)景,身姿英俊又瀟灑。
酷酷的,有些生人勿進。
“長庚!”
謝道年轉(zhuǎn)頭,見她手背在身后,笑得狡黠,他微微站直身子,問她:“背后藏了什么?”
“噔噔噔噔!”陸胭從背后拿出一個娃娃,和上次那個不一樣,這個造型變了,但謝道年還是認出,娃娃是他。
陸胭搖一搖娃娃,“好看嗎?”
謝道年接過來,拿著娃娃仔細看看,將墨鏡摘下來,“你做了多少個?”
“我還能做更多。”
他拍拍她的頭,打開車門,“上車吧,我們回去吃飯?!?/p>
“好?!?/p>
車子行駛在馬路上,陸胭從包包里掏出請柬,她數(shù)了數(shù),“還有誰沒給呢?”
謝道年把著方向盤,左右看車,問:“你老板對員工好嗎?”
陸胭還在數(shù)請柬,“老大?挺好的,人很紳士,也很關(guān)心員工?!?/p>
謝道年點點頭,到了紅綠燈,車子停下來,他的手指敲著方向盤邊邊,望著前方路面,不知在想什么。
驀地,陸胭親他一下,他回頭,見她笑得燦爛。
“長庚,你穿風(fēng)衣好帥啊?!?/p>
敲著方向盤的手指停下來,他微微轉(zhuǎn)過頭去,輕咳一聲,耳朵有些紅,陸胭拿起他放在儲物盒里的墨鏡給娃娃戴上,“看,像不像縮小的你?”
謝道年看一眼,笑了,“像?!?/p>
陸胭擺弄著娃娃,“那我以后做多幾個,分別叫謝道年3號,4號···無窮無盡,直到我老了,做不動了?!?/p>
他靜靜看著她·····
陸胭還在擺弄娃娃,嘴角掛著笑。
綠燈來了,后面的車開始鳴笛,謝道年回過神來,車子慢慢開動,他單手抓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捏捏眉心,隨后低聲說:“真酸啊?!?/p>
謝道年,你真酸。
“長庚嘀嘀咕咕什么?”
“沒什么,還缺什么東西?待會一起買了吧?”
“再買一對龍鳳燭好不好,結(jié)婚那晚我們把它點上?!?/p>
謝道年看她一眼,點頭,“好?!?/p>
車子打了個彎,往另一條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