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笨低跛坪蹼y以理解,明明剛才她也十分快活,一轉眼哭了,這算什么事,伸手揩她面頰上的淚珠。
阿福卻一見他痩白的手指,猶如見了一柄雪白利劍,瞬間之前壓抑的恐慌襲來,嚇得雙眼緊闔,臉色發(fā)白,嘴唇快咬出血來。
“倒煞人胃口!”
阿福未等他挨近,有一聲冷哼擊在耳中。
這副極不情愿的面孔,康王見了極是不喜,生生將手頓住,一下打掉了她發(fā)間歪斜的紅絨花。
阿福跪伏在康王腳邊,“民女頂撞王爺,大罪難逃,只求王爺記得先前的允諾?!?/p>
康王是在戰(zhàn)場縱橫,拿大弓利箭慣了的,手掌上的繭子可以糙得刮一層軟肉下來,見她這般惶然,能不厭惡,但又不能拂袖走了,康王盯住她,一時心透涼,冷聲道:“在這跪一夜,就念金剛經?!?/p>
“謝王爺成全?!?/p>
“叫人瞧見,你也不必跪了?!?/p>
康王手心攥著她香汗淋漓的肚兜,拂袖離去。
男人隱怒的聲音落在夜中,阿福仍低伏在地上,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惹得康王這個藩王不高興,她只落得一夜罰跪,算是責罰輕了。
但被他拿去肚兜,阿福又羞又怒,胸口還麻麻地疼著,全是被康王含吮的,上輩子看不出來他這般好色。
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明明是一個男人,兩世差距為何如此之大。
難不成是因為她的主動,導致了偏差?
但這絕不可能,康王是何人,怎能因為她的主動,而對她另看一眼,想來剛才她的瑟縮,已拂怒了他,倒足胃口。
康王不許她露在護衛(wèi)眼里,免得以為攜妓入佛塔,臟了他的名兒,也對先皇貴妃不敬。
阿福不敢讓外頭護衛(wèi)撞見,所幸四面門扇只開了一半兒,紅燭火光落在她僧衣衣擺之上,照不見她另半邊,阿福一動不動,口中輕輕念著《金剛經》。
那朵細紅絨花被風卷過來,吹到她手邊,阿福撿起來,掌心微熱,終于塵埃落定。
阿福生挨了半夜,到后半夜,幽風吹襲之下,她四肢發(fā)寒,臉上生熱,一陣冷一陣熱昏睡過去。
清早阿福睜眼醒來,就見原本大開的窗子已全部闔上,而她趴在蒲團上,臉映著刻有尺小佛陀的青石磚。
聽到外面的動靜,阿福連忙起身,躲到香案底下。
她渾身酸軟僵麻,大氣不敢喘,以為是康王,或是韋氏婢女過來了,誰想,踏進來的明顯是一個年輕男子。
他徑自走進來,環(huán)顧四周沒發(fā)現人,咕噥了聲,一瞧香案之下微微晃動的繡布,很快走過來。
躲在案底下的阿福,眼睜睜看那人靠近,無法躲兒,心想與康王的承諾要化泡影了,下一瞬,就見面前輕軟的繡布被一口銀鑲劍柄挑開。
外面那人看見她,阿福也看見男子迎著晨曦微光的面孔,耳邊戴花,鳳目細長,時下風流郎君作的打扮。
只看了一眼,阿福眉心猛跳,嚇得面無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