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醉時(shí),或者迷瞪瞪的時(shí)候,模樣十分乖覺可愛,仿佛下一瞬,就要將一張滴落香汗的臉兒貼到他胸膛上。
屋中響起一口咕嘰的吞咽聲。
阿福似被這突然一聲驚醒,張開烏清的眼兒,就見一滴汗珠從康王滾動起伏的喉結(jié)落下,他俯身湊近,天青色的光芒染上他的眉目,臉是一層淡青色,兩只眼珠子是碧泠泠的,嫣紅的嘴唇從她的下巴吻上來,最后定在她眼皮上。
康王脖頸上的一滴汗輕輕砸落在她眼皮上,阿福眼眶濕得眨不開,長睫闔了下去,她嗅著對方袍上的檀香,一睡不醒。
康王俯眼望住她許久,忽然伸手撫她粉頸。
四下里安靜,忽然想起了兩年前做的夢。
兩年前,他們初次見面的當(dāng)晚,在韋氏前來窺他之前,做了一個(gè)荒唐的夢。
夢里連氏代她妹妹入了謝家花轎,受他差遣,中途計(jì)獾將花轎劫進(jìn)王府,連氏成了他的女人,她怕他,他靠近無門,第十一年皇上病重,為穩(wěn)下一代幼主根基,于是召他入京,來一場甕中剿殺。
夢里他猜到皇兄的意圖,還是入京了,原本要將連氏帶上,因?yàn)檫@個(gè)女人,他扔不開了,要替她求一個(gè)正妃之位,到時(shí)候他死了,她以他妻子的身份殉葬,同生共死,名正言順。
但在臨走前夕,他坐在書房想了很久,次日獨(dú)自走了,將她留給韋氏照看。
他沒殺她,但放任韋氏對她起了殺意。
最終他也沒有活著回到平陽,最后一口氣交代了幼時(shí)寄住的佛門,佛陀低眉,人之將死,他仿佛看見連氏站在荼靡架下。
這場夢做得太過真實(shí),以至于到現(xiàn)在也沒忘掉,但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么做,連氏只是他的欲望,韋氏卻是他纏不開的魔障。
計(jì)獾等了許久,見康王大步踏出屋,跟在身后,悄悄取下兩耳里的棉團(tuán)。
主仆二人來這府邸,就連韋氏也不知情,只當(dāng)他今日在小佛堂昏沉沉睡覺,他們走了一條偏僻小路,花枝橫斜,花刺兒扯住一只衣袖。
康王解開時(shí),一朵花忽然輕輕砸在他手上,像一個(gè)注定了的征兆,注定夭折落他手里,康王一時(shí)微怔,胸口無由來慌起來,但很快他不甚在意,冷冷拂花,揚(yáng)長而去。
主仆走后,韋氏身邊的嬤嬤又一次來請人,兩只眼睛賊溜溜往里窺視,細(xì)兒虎兒擋在跟前,委婉拒了,阿福正伏在床上呼呼大睡,哪里能出來,嬤嬤當(dāng)阿福拿喬,笑道:“這次尋不著空,還有下回,連大小姐千萬別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