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禮下士(一)
當夜李紹毫不避諱地將李慕儀裹在鴉裳里抱回了長公主府,絞金絲的烏色袍裳下露出的兩彎瑩潤腳趾與玉白腳踝,如新月一般,教人移不開眼睛,任誰都知他們之間方才生過什么。
李慕儀羞恥欲死,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間。李紹低笑著咬她耳朵,道:“躲什么,讓別人知道你是本王的,難道不好?”
李慕儀下唇咬得幾乎出血,才忍到李紹離開。
他是故意的。
他不怕人知道,或許還怕人不知道——她李慕儀并不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只是個從官窯里出來、連自己兄長的床都能爬的蕩婦。
天很快入了九月,皇上移駕春和別宮避暑,欽點了文侯趙行謙隨駕,自然也少不了邀請李慕儀。
李慕儀本不愿見人,可架不住李桓苦苦相求,也就勉強應下,同去春和宮小住半月。倒是歷來會隨行護駕的雁南王留在了京城,由李桓親任一名年輕的將領武衛(wèi)邑全權接手巡防要務。
自然,那本該由雁南王李紹掌管的兵符也“暫時”交由了武衛(wèi)邑。
烈陽射下的光一道一道熾白燙,暑氣蒸得人大汗淋漓。李慕儀著淺碧色的薄紗衣,執(zhí)裂冰紋的團扇,似個冰雕玉塑的神女,雖是冷冰冰的,卻立在這樣灼人的焚風中,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陪李桓下了幾盤棋后,正行去濃郁的綠影中,準備回隨云軒午睡片刻。
在芙蓉花叢中,見其中立著一人,衣紫袍,佩美玉,風神出塵,不應當立在艷俗的繁花中,該是楊柳梅竹中出來的風骨人物。
這便是文侯趙行謙了。
他輕笑起來,遠遠朝著李慕儀作揖行禮。
隨云軒中。
奴才們退避三舍,連李慕儀幾個心腹都在外頭侯著,眼觀八方、耳聽六路,密切警覺著周遭的一切。
一道香汗順著雪白的頸子蜿蜒淌落,趙行謙無法不注意,魔怔了一樣望著。直到汗水落進豐盈的胸脯間,教李慕儀用絹帕不經意拭去,趙行謙才猛然驚醒,慌亂地別開目光,喉結滾了一滾,只道這天愈燥熱得要命了。
梅子湯中盛著冰塊,用玉匙攪動,出細微的碰撞聲,在這靜謐的軒閣中顯得尤為悅耳。
李慕儀淡淡道:“此番就勞煩趙大人與武將軍了?!?/p>
趙行謙回道:“能為殿下效命,是臣的榮幸。當年若非殿下相救,我趙行謙不過就一把草席裹入黃土的寒骨罷了……便是為殿下死,我都心甘情愿。”
“天行大任于斯,總要有些非同尋常的歷練。你是皇上的門生,得皇上知遇才有今日,士當為知己者死?!崩钅絻x扶了扶額頭,神態(tài)有些慵懶,“跪安罷?!?/p>
趙行謙一反往常,得她命令,這回卻紋絲不動。
他行起,單膝跪在李慕儀面前,為她脫去一只錦鞋,“臣服侍殿下入寢?!?/p>
李慕儀瞇了一下眼眸,待趙行謙去脫另一只時,抬腳抵在他的肩胸上,“趙行謙,你放肆?!?/p>
趙行謙捉住她細白的腳踝,將小巧精致的玉足握在掌中,動作的確放肆,可姿態(tài)仍舊是卑恭的。他低低道:“殿下此番謀劃,不出一年,就可將雁南王的黨羽盡數(shù)拔去,往后再不必受他脅迫……屆時還請殿下開恩,準許臣陪在殿下身邊… …”
他執(zhí)起李慕儀的玉足細細親吻,“臣已有鐵證,可以證明皇上登基伊始,雁南王逾越本分,私批奏折,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只要殿下肯,臣可舉百官彈劾雁南王,請圣上度裁……”
他舔舐著凸起的踝骨,吮進唇中親吻。李慕儀俯身,抬手擒住他的下頜,靜靜地凝望著他。兩人四目相抵,趙行謙像是有了莫大的鼓舞,挺起身將李慕儀按倒在榻上。
他癡了似的挨蹭著她的臉與頸,“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