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雉笑得愈溫柔,也不拆他的臺,“朝廷派了欽差大臣下來,在客廳等候多時了?!?/p>
她替李紹撫平衣領(lǐng)上的褶皺,李紹順勢將她的手輕握住,問:“所為何事?”
薛雉說:“聽說是,有關(guān)楚州。”
李紹挑眉,思索片刻,說:“等打了他們,再來陪你?!?/p>
她笑起來,“好?!?/p>
待李紹離開,李輕鴻才敢湊到母親身邊,“娘,你別聽六哥亂講,你還能不知道他的性子么!有他在,我怎么敢囂張。”
薛雉輕笑,“他好面子,你就少惹他,專門去招打,誰能護得了你?”
李輕鴻癟癟嘴,在人前威風(fēng)凜凜的雁南王世子,撒嬌的功夫倒是信手拈來,“真是偏心,你疼他,不疼我。到底誰是你兒子?”
“你都敢喚'六哥'了,還爭什么。只有寄思算我兒,娘最疼他?!?/p>
李輕鴻望瞭望日頭,問:“二弟今日吃過藥了么?”
薛雉說:“大夫給換了新方子,正要去煎?!?/p>
因寄思體弱,薛雉的心思都懸在這個小兒子身上,煎藥的事從不假手他人,一直以來都是她親力親為。
李輕鴻卻不大高興,“你少忙,今年一開春就開始犯咳嗽,整夜睡不好覺,白天還要守著二弟……我去煎好了?!?/p>
他遙遙望了李寄思一眼,與他視線交接時,李寄思抿了下唇,低頭繼續(xù)看書卷。
李輕鴻說:“二弟今日講話了么?”
薛雉輕輕搖頭,又勉笑了一下,是想讓輕鴻放心。
李寄思低下頭,手指一遍遍摳著書上的字。
書是《春秋經(jīng)》,從去年冬至偶然聽到父親與大哥談?wù)摻饬x時,他就從書房尋來開始讀了。
他想,如果父親能來考問他幾句,他或許能答得出來;又擔(dān)心,或許不如大哥答得好,那樣父親一定會大失所望。
可若是他會失望,也未必不好,這至少說明父親對他還有過期望。
不似現(xiàn)在,李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