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和莫儒孟出現(xiàn)在姚雙鳳的視野內(nèi),她在唇邊比了個”噓”的手勢,又?jǐn)[擺手讓他們離開。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姚雙鳳才慢慢說道:“碧痕,你才十七歲,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碰到許多的病人和不同的狀況。像戰(zhàn)爭這種事情……要學(xué)會取舍……如果有救了也很難活下去的傷患,就放棄吧……把那些時間用來救其他比較有希望活下去的傷患……這樣才可以救活更多的人……”
她抓起蘇碧痕的手,給他揉捏沾滿血的手指、手掌和手臂:“你也別累壞了,說不定明天還要再打呢!我們回家,燒個水好好洗個澡,再讓顧妹盼妹來給你捏捏手可好?”
蘇碧痕依舊沒說話,把臉埋在她胸口,懨懨的。
天就快要黑了,姚雙鳳叫初四去找陸武和莫儒孟。
她讓初四把蘇碧痕背回去,莫儒孟牽著她的手,兩人在后方慢慢地走著。
回院子的時候,天已經(jīng)全黑,院里燈火通明,門口開著,隔壁的仆人正從這院中把水挑過去,看來也是要洗漱用的。
她回去的時候熱水已經(jīng)燒好了,在初四和莫儒孟的幫忙下,把她和蘇碧痕都洗刷干凈,她讓蘇碧痕一人在浴桶內(nèi)泡著,叫莫儒孟幫蘇碧痕按摩雙手。
頭發(fā)烘了半干她就出去了,反正現(xiàn)在是夏天,晾晾就干了。她去找了陸武,說現(xiàn)在浴室只有男人了,讓他早點洗澡休息。
今日的晚餐還沒著落,蘇碧痕在洗澡,莫儒孟在幫他按摩;蘇記食補那邊早就停止?fàn)I業(yè)了。姚三和姚五會使用弓箭,也充任了弓兵教練,在縣衙那邊忙著,姚七去幫忙修補士兵衣服,三人都還沒回來。席子鄧子在這三間宅院穿梭忙活,要清點、看顧存糧物資,還有日常清潔打掃等等瑣事。
姚雙鳳喊了顧妹盼妹來幫忙,讓他倆攪面糊、生火。她就著廚房里有的菜葉和根莖類,又挑了塊咸肉,隨便切切炒了。之后在炒鍋里加水,煮滾后,面糊傾倒到碗邊,用筷子一條一條刮下鍋,就煮了一大鍋疙瘩湯。
蘇碧痕被拉到餐廳的時候,本來還沒什么食欲,后來聽到是姚雙鳳煮的,驚訝的看了她一眼,立馬就坐下吃了。
才喝兩口,就對姚雙鳳說:“對不起妻主,讓你擔(dān)心了?!?/p>
姚雙鳳寵溺的把他掉下來的頭發(fā)別到耳后:“沒事的、沒事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們碧痕每天都很棒很厲害很帥氣。”
蘇碧痕雖然聽不懂帥氣的意思,但他知道妻主是在夸他,開心掉了兩滴眼淚進湯里后,就專心的吃了起來,最后整碗吃了個底朝天。
“都不知道妻主的手藝這么好,顧妹慚愧了?!?/p>
“以前院里只有我們的時候,妻主為了不讓我太忙,時常先把菜洗凈切好,我就知道妻主的刀工是練過的?!碧K碧痕愉悅的說著,并看著她:“只是還沒吃過妻主烹調(diào)的飯食,今日真好?!?/p>
姚雙鳳見蘇碧痕笑了,心情也跟著好上許多:“對!今天好,明天也好,我們大家天天都要好好的。”
一家人圍著一張桌子,吃完飯,顧妹盼妹收拾碗筷去刷洗了。
晚上,姚雙鳳睡在蘇碧痕房里,現(xiàn)在是夏天,他房里比較涼。蘇碧痕睡在外邊,姚雙鳳睡在內(nèi)側(cè)。
她吩咐初四在床邊為蘇碧痕舒緩雙手的勞累。同時一手橫在蘇碧痕身上抱著他。
“初四,等晚一點,你能潛近敵營,摸清誰是首領(lǐng),然后殺掉嗎?”口氣輕松得就像在說睡前故事一樣。
初四看著姚雙鳳,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安全為上,若不方便殺掉首領(lǐng),就先別打草驚蛇,大概摸清對方糧草和首領(lǐng)位置就行了?!?/p>
聽完這話初四很快的點了點頭。
之后姚雙鳳閉上眼睛,就睡了。
110.雙鳳開始反殺(劇情)
(0版-2022-0114)
隔日姚雙鳳睡到熱了才醒,蘇碧痕已經(jīng)不在床上。她坐起來,抹了抹臉,初四就進來了。
“怎么樣?有取敵軍首級嗎??”
初四搖搖頭。
“那知道他們首領(lǐng)是誰了嗎?”
初四蹙眉,比了個三。
“有三個可能是首領(lǐng)的人?”
初四勉強的點了點頭。
“那今日我們上城墻,你指給我看?!?/p>
初四歡快的點了點頭,就開始侍奉她的日常起居。
姚雙鳳沒有聽到戰(zhàn)鼓聲,猜測今天應(yīng)該沒有打戰(zhàn)。
她在飯廳悠哉吃著早午餐,門口砰砰地被人拍響。
來人穿著源通行伙計的衣服,是來給姚雙鳳送信的。
源通行就是尤金在尊弼國的產(chǎn)業(yè)之一,在每個有城墻的縣城內(nèi)都有一座鋪子,除了接受典當(dāng)外,也會販?zhǔn)哿鳟?dāng)品,還有他們商會從國外運來的舶來品,另外也做一些大宗銀錢兌換之類的事情。
之前尤金給了姚雙鳳一個金屬印章,她真的用繩子纏牢了掛在脖子上。但她沒藉那個章去店里搜刮人家的奇珍異寶,只自費買了一小塊價值五兩銀子的玻璃小鏡子,沒有透露自己是尤金朋友的身份。
尤金說若要找他可以去源通行送信,沒想到尤金也能透過源通行送信給她?難道尤金已經(jīng)離開安南國了嗎?
她急忙打開信件,信上簡明扼要的寫說:南滇國聯(lián)合古意郡主之事,尊弼國大司馬南下平叛,但尊弼國內(nèi)有奸細(xì),大司馬途中遇襲,恐怕到不了平川城,要姚雙鳳趁還能撤離時盡速離開。
雖然不知道尤金如何知道消息的,信上也沒寫他的安危與否。姚雙鳳就當(dāng)尤金是報喜不報憂了。
她隨便抓了個莫儒孟的侍仆,派他去把陸武找回來。
在二樓的書房內(nèi),姚雙鳳坐在主位上,初四和陸武站在她面前。
她問陸武:“你昨天在城墻上,那些流寇你怎么看?能打敗他們嗎?”
“敵方人數(shù)沒我們多,我方又占有地利之便,昨日一戰(zhàn),他們損失慘重,估計正在商討要不要放棄平川城。若是我方發(fā)動夜間突襲,勝率將比白日多出三成。”
“那若是我還想往南,去到古意郡,甚至是安南國,你覺得我們到得了嗎?”
陸武沉默了一下,看了初四,才對姚雙鳳答道:“若家主欲南行,我們這有三十位護院可以一打五,但若是帶上……”他遲疑了一下,壓低音量:“庫里的火藥,還有初四……抵御一支五百人的小隊不成問題。”
“為什么你覺得帶上初四就可以?”
“……因為初四比我強上十倍不只,若是趁著夜色行動,他應(yīng)當(dāng)可在一盞茶的時間內(nèi)殲滅近百人?!?/p>
“你怎么知道?”
“無意中得知?!标懳漕D了下:“請家主放心,陸某沒讓此事給任何人知曉?!?/p>
姚雙鳳默了一瞬,想想……算了,反正住在一個院子里,如果陸武沒有察覺出什么不對,反倒要質(zhì)疑陸武的智商與能力了。
“你昨日在城墻上,判斷敵方的統(tǒng)御體系大概是如何的?”
“有一主帥在后方,指揮前方的弓箭手和攻城兵。但敵方似乎是由三支以上不同的部隊組成”
“你覺得他們繞至北城門進攻的可能性大嗎?”
“東北、北方與西北方皆有護城河,他們要從北面進攻難度更大。若是可行,早就圍攻了,不會放到現(xiàn)在還只從南門進攻?!?/p>
“那如果我們派軍從北門出發(fā),繞到匪寇南邊、或從側(cè)邊夾擊他們,會不會減少人員傷亡,得到最高的勝率?”
“東西皆有密林,若不走官道,約需五日才能繞行到南門外后方。但此季節(jié)蛇蟲眾多,一趟下來可能有三至七成的人員折損?!?/p>
“喔……這樣……看來你都調(diào)查過了……”姚雙鳳本來只想著龜?shù)綉?zhàn)爭結(jié)束,沒想過自己參與戰(zhàn)爭,她本來以為那都是當(dāng)官的事情。
哪知道縣令會逃跑?哪知副尉連自己底下的人都管不住,還得與她合作?
但她現(xiàn)在,突然覺得在古代打仗似乎也不是那么難,畢竟對手不是諸葛孔明或司馬懿,頂多只是南滇國派來掠奪尊弼國資源的小頭領(lǐng),不是什么國與國的對峙。
“好,那陸武你安排一下,近日挑一天晚上,去殲滅南城門外敵寇,并確保他們不會通風(fēng)報信。再來看我們是否喬裝成他們那邊的人,往南邊去,直到安南國。我要去救尤金。”
“家主,若要營救尤公子,我們?nèi)ゼ纯?,您不必出馬?!?/p>
“尤金來信,平川城也不安全了,而且我也擔(dān)心古意郡的家人們。再說了,若有萬一,初四會帶著我逃跑的,不必?fù)?dān)心我的安危?!?/p>
陸武低下頭,應(yīng)了聲“是”
姚雙鳳再對初四說:“初四,這幾天你就配合陸武,盡快掃蕩敵寇,之后我們準(zhǔn)備南行?!?/p>
之后的發(fā)展比姚雙鳳預(yù)期的還順利:初四與莫儒孟化出獸耳和尾巴,穿著一身黑衣,把頭發(fā)和耳朵都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潛入敵營。
莫儒孟控制著小范圍內(nèi)睡著的人,初四埋伏襲擊巡邏士兵。最后再一小區(qū)一小區(qū)的,把被莫儒孟魘住的匪寇首領(lǐng)絞殺,包括看起來像百人長之類的小頭領(lǐng)。
陸武帶著士兵在城門內(nèi)待命,聽到初四仰著脖子發(fā)出一連串鳴叫后,就打開城門,出去突襲南城門外的敵營。
敵寇皆在熟睡中,巡守人員全部被初四放倒,就算有人被平川城士兵不熟練的殺人技巧弄醒,也來不及抵御。何況領(lǐng)導(dǎo)都死了,這些基層流寇很快就被有組織的平川城民兵擺平,沒有一人逃脫。初四和莫儒孟仍在暗處監(jiān)視著。
莫儒孟現(xiàn)在對夢貘能力的運用可是駕輕就熟,而且旁人夢境再也不會困擾他,反而成為他的食糧,讓他精神和體力都變得更好。
后來天亮了,史副尉帶著士兵去收繳敵寇的武器和物資,順便挖坑把那些尸體都埋了。
其實光靠初四和莫儒孟,就可以殲滅整支休息中的隊伍,但這樣做太顯眼了,所以只殺了幾個首領(lǐng),其他還是讓史副尉的官兵去處理。
這場突襲非常成功,所有人都興高采烈,除了……程掌柜。
程掌柜滿臉驚懼地跑到席子身邊,把他拉到墻邊交頭接耳:“過了這么久,你弄清楚姚家主和初四的來歷沒有?”
席子凜著臉:“據(jù)屬下觀察,有些護院對初四異常敬畏,可能是血脈壓制的效果?!?/p>
程掌柜氣急敗壞,用拳頭上的中指關(guān)節(jié)敲了席子的頭,把他都敲彎了腰:“混賬!還可能!剛才那狗螺吹得那樣響亮懾人,初四為權(quán)族就是十成之九九的事了,還可能!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席子捂著腦袋:“即使初四是權(quán)族,但他很聽姚家主的話,是從小就養(yǎng)在身邊的。而且從此次動亂看來,姚家主并無反心,反而對尊弼國民諸多照拂,并非與權(quán)族勾結(jié)之人。再說莫儒孟是古意郡夢貘血脈,雙生子是房家兔族血脈,蘇碧痕是鼠族,均非權(quán)族?!?/p>
程掌柜捏著小胡子,眉頭緊皺:“權(quán)族……即使是權(quán)族,也并非每位都有血脈壓制的能耐,你再打聽打聽……初四燒了的那只眼睛是不是藍(lán)色的?”
“掌柜,就算是又如何?權(quán)族即使野性兇猛,從小養(yǎng)的話也會對主人很忠心的,這是犬族天性。何況那一家夫郎全都返祖了,姚雙鳳是我們目標(biāo)的事情也是十成九九,您跟上面通報了沒有?”
“通報了早通報了,但上頭沒有指示,也只能按兵不動?!?/p>
“還能有啥?就認(rèn)命唄!我等不就是為了那位而存在的嗎?全國那么多餛飩攤,就我們發(fā)現(xiàn)了命定之人,這可是大功勞,我在這兒先恭喜掌柜又可高升改名啦!”
“噓!改來改去還不都是代號,湯砥和言水都還健在呢!若是只能從白礎(chǔ)或洪處中選一個,我寧可不換。我可不像你這般好命,讓上頭賜過真名?!?/p>
兩人背靠在墻上,眼神望向遠(yuǎn)方。
片刻過后,席子先開口:“真名又怎么樣呢?到老了,一碗忘卻水喝下,還不是什么都記不得……這樣,真的好嗎?”
“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八喜多吉利好聽呀!能得到真名的……表示前途不可限量……我覺著就算叫狗剩也比程年強……你要不是因為用著假名,也不能在莫夫郎周遭轉(zhuǎn)呼,說不定早就被摸清底細(xì)了……”
“鄧子也能在姚宅轉(zhuǎn)呼,因為他曾犯錯被罰喝下忘卻水……”
“喝下忘卻水,忘了組織機密,才能頤養(yǎng)天年。你看咱鋪子里那幾位爺,過得不好嗎?效忠混沌局,混沌局不會虧待有功勞的男子?!?/p>
“但犯錯被罰也是喝下忘卻水,那忘卻水到底是懲罰還是獎勵?”
“話不能這樣說,再怎樣也比滅口強吧!咱混沌局肩負(fù)蒼生安寧的使命,能在咱局學(xué)習(xí)、成長,還能養(yǎng)老,比那些只能嫁做人夫的男子活得精彩多了!”
“但姚家夫郎也都活得相當(dāng)恣意、精彩,姚家主從不限制他們什么,甚至還會設(shè)法為他們行方便。”
“怎么?臭小子思春了?你想嫁她?我跟你說,女人沒一個好東西……”程掌柜還沒說完就被席子打斷:“沒,就是姚家主這人比較特別一點,初四那邊我會嚴(yán)加注意,先回去了?!闭f完助跑兩步蹬上了墻,翻躍屋瓦而去。
匪寇外患已除,史副尉對姚雙鳳更欽佩了,雖然沒有縣令的印章,但他用手邊能動的資源給姚雙鳳衛(wèi)武鏢局的許可,至少在平川縣內(nèi)他們持有武器行走是沒問題的,之后的部分等新任縣令再上報云都處理;若有新縣令的話。
在與眾多男人討論后,姚雙鳳帶著陸武、初四、蘇碧痕、莫儒孟和顧妹盼妹出行,平川城內(nèi)的姚宅讓房鄧子看家。席子在程掌柜的強烈建議下,跟著她們一塊兒走。姚家三兄弟擔(dān)心父兄安危,當(dāng)然也跟著上路。姚雙鳳又做了男裝打扮,增加安全。
由于之前分發(fā)食物,都是程掌柜和店里伙計做的,程掌柜在民眾當(dāng)中的人氣很高,很得人心。所以維持城內(nèi)運作的事情由史副尉配合程掌柜進行。
姚雙鳳他們要南下,除了陸武帶了七成的護院上路以外,也收編了大批原本就不是平川城的流民作為民兵,這些人原本家鄉(xiāng)就在古意郡或是落陽鎮(zhèn)等周邊村鎮(zhèn),除了壯大隊伍,也能紓減平川城內(nèi)的人口壓力。
陸武派了斥侯先行探路,又撥了一批民兵,由小隊長帶領(lǐng),先步行南下,然后才是姚雙鳳她們一行人的馬車;最后方由自家護院跟隨,并且糧食的配給也有周全配套。
就這樣,她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是落陽鎮(zhèn),房家產(chǎn)業(yè)的起家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