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中原沒進懷本堂,而是在酒樓把自己灌了個酩酊大醉。
他的眸光迷離,忽明忽暗,不知是恨是悔,自從小憐與他去了劉家樹屋,而后坦誠相戀并私下成婚,就歷經(jīng)了許多不幸與痛苦......
盡管他怎么努力,他卻根本保護不了她,仿佛那日在客棧中做的惡夢──夢境里,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如石像般破碎消散,愴地呼天卻一點能力也沒有......
而東揚的出現(xiàn)卻是她生命的一場轉(zhuǎn)機?他保護了她,又照顧著她,這令他痛心自己對小憐而言是個無用的廢物......
他一直認為劉氏父女是他與小憐的惡緣,可小憐根本是無辜的,卻因他而遭遇了許多苦難。
其實他,才是她真正的惡緣。
強烈的自責與懷疑自己,他悲傷感慨著,可或者......如果他一開始就不理會小憐的顧慮與堅持,帶著她離開馬家,過自己的倆人世界,今天的局面會是如此嗎?畢竟小憐只是個弱女子,若是他離開馬家,她能不跟嗎?她進馬家的意義正是因為要和他在一起,不是嗎?
為何自己會如此愚蠢、無能?
酒喝過多,又想太多,他的頭有著撕裂般的疼痛,閉上雙眼扶著額,腦海卻不斷是小憐將東揚拉向自己的畫面......他傷心、絕望。
他既保護不了她,又讓她承受太多痛苦,她會移情別戀,也是自然不過的事兒,可他還是想問問她,還愛他嗎?還要他嗎?
他跌跌撞撞的離開酒樓,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如行尸走肉,不回馬家,而是往“綺紅樓”的去向。
綺紅樓的鴇母見到他,連忙喚了個圍事的來攙扶他,笑迎問道:“馬少主,許久沒見您來了,還是老樣子只聽曲兒,不需樓里的姑娘陪伴夜宿嗎?”
他搖了搖頭,無力的說:“今天不聽,我不舒服,只想好好睡一覺?!?/p>
他在馬家淋了風雨,酒又喝了過量,現(xiàn)在昏昏沉沉。
鴇母望著他步履蹣跚的背影,對著一旁美艷女伎說道:“這馬家少主也不知道怎回事兒,竟喝成一灘爛泥,之前每回來這兒光是聽著琴曲,也不愿你們服侍,今天到了這里,只是想睡個覺,怪了,連曲兒都不聽了,他怎不干脆去睡客棧......真是個奇怪的家伙!”
翌日天還未亮,小憐就悄悄離開了滄云園,往中原書房而去。
她站在書房門外許久,怕敲門會吵醒中原,猶豫了半天,還是敲了門,但并無人應(yīng)答。
中原沒在書房里,那他一大早去了哪里?去澤蘭館了嗎?還是他根本沒睡在書房里?
她的心慌了起來,腦海里浮現(xiàn)最后一次見到他的模樣,他質(zhì)問她為什么不在乎他,最后忿忿離去......
為何都不見他了?他也沒去過滄云園找她......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一定是不要她了!
她后悔自己心中埋怨中原去那些野草閑花之地,又不肯對他坦誠與溝通,正是因為自己心量狹窄與孩子脾氣,才會造成中原的反感。
她仍是午膳和晚膳后都去看看,但書房仍是緊閉著,中原不愿讓她進書房了嗎?
中原又夜宿綺紅樓的事兒,在馬家很快傳開了,她難過極了,一顆心也破碎了,可她仍是不愿放棄,每天都去書房幾次,東揚見她如此掛念中原,茶飯不思,雖是妒忌卻也心疼,由著她去。
中原染上風寒,可身強力壯,吃了幾副懷本堂的藥就好了,仍是白日去懷本堂埋首工作,夜里就去綺紅樓或其他秦樓楚館,飲酒聽曲直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