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臥底
從挪威回來已經(jīng)一個月。
Noah受上天眷顧,在堅固的越野車?yán)镏皇芰溯p傷,連抱枕都完好無缺。
楚思有秦夙做肉盾,抵消了大部分傷害,不過還是腦震蕩昏迷了三天。
遭爆炸正面沖擊的秦夙則沒那么好運,從深山出來后搶救了十多個小時,一度失去生命跡象,徘徊在生死邊緣,至今昏迷不醒。
楚思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邊,然而他不能。
禍不單行,在挪威受襲擊的同時,遠在地球另一端的Glasshouse發(fā)生大規(guī)模內(nèi)亂。
Glasshouse剛接管沃爾頓的軍火生意沒多久,負責(zé)管理這方面的幾個分支頭目居然帶著整個分部投靠緬甸大毒梟Tiger,早就看楚思不順眼的舊人也紛紛倒向他們那邊,連同他們手下的資源一起叛離Glasshouse,新勢力一下子壯大,新舊Glasshouse算是正式分裂。
跟以往的小打小鬧不同,這次涉及范圍甚廣,除了緬甸,還有別的勢力摻和,Glasshouse在全球的軍火和毒品生意均受打擊,失去半壁江山。
自從一個月前昏迷醒來后,楚思顧不上頭痛欲裂,連半天都沒休息就馬不停蹄地收拾亂局。
內(nèi)亂挑準(zhǔn)時間,在楚思在挪威受襲擊時爆發(fā),他受傷昏迷時達到巔峰,等他醒來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再要做什么為時已晚。
這兩件事絕對不是巧合,而他的猜測很快得到證實。
經(jīng)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那些襲擊他們的人的武器型號正是沃爾頓經(jīng)手的那一批,而沃爾頓的軍火生意早在郵輪之旅后就被Glasshouse全盤接管,所以可以肯定組織出了內(nèi)鬼。
背后的人很小心,痕跡都已經(jīng)抹去,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在楚思的深入追查下,一些蛛絲馬跡開始浮現(xiàn)。
這是一場預(yù)謀已久的叛亂,有人利用組織內(nèi)不同的聲音借刀殺人,沖突被刻意催化,零散的力量被匯聚起來,最后形成沖擊Glasshouse根基的暴亂。
盡管Glasshouse是個非法組織,營運起來其實與跨國公司大同小異,至關(guān)緊要的是一個有效的管理系統(tǒng),每個小地區(qū)都有領(lǐng)頭人,而每個大地域都有管理者監(jiān)察著每個小地區(qū),這樣分工明確不但確保效率,還可以互相制衡,不怕有人只手遮天。
這次如此大規(guī)模的內(nèi)亂居然可以無聲無息地醞釀,說明遍布全球的幾十個分支就算沒徹底反叛,也肯定有人涉足,消息才可瞞天過海。
那個推波助瀾的人在組織里肯定地位不低,那些舊人個個都是人精,不是那么好忽悠,必須是在舊人之間有影響力的人才能攛掇他們,這個人還需要消息靈通,掌握最新動向,更要有條件接觸各方勢力,將他們聯(lián)合一起。
在Glasshouse里符合這些條件的人不少,但也不多,楚思隱約有了猜測。
他咬著煙深深吸一口,在大麻的作用之下,清明與混沌兩種感覺很矛盾地混合在一起。
淡淡煙霧之中,楚思一遍一遍在腦海里梳理頭緒,俊逸的眉目深沉得不像二十七歲的年輕人。
楚思有些疲倦地放下手中的資料,往后靠在辦公椅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的某一點。
是你嗎?
可是有一點他想不通,他的動機是什么?他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要靠粉鉆續(xù)命,搞垮Glasshouse對他有什么好處?難道是想復(fù)仇,用Glasshouse陪葬?不,他不像這樣的人。
楚思揉揉眉心,感覺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這時兩下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隔著木門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我,劉浩”
“進來”
劉浩推門,不緊不慢地走到辦公桌前,保持一個恰好的距離,聲線不高不低地向楚思匯報最新狀況。
他的報告有條不紊,凌亂的事件分成緩急輕重,令人一聽就明白。
不得不說劉浩絕對是個非常得力的手下,近乎無可挑剔,能夠在老King身邊待這么多年,辦事能力可見一斑。
一小時后,劉浩交代完最后一個事項,楚思不發(fā)一言,食指曲起,一下一下敲在木桌上。
劉浩在一旁靜心等候楚思的指令。
良久,敲擊聲止息,楚思吐出一口煙霧,平淡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劉浩回答,“不辛苦,都是我該做的”
楚思突然問,“最近身體不太好吧?”
劉浩一頓,“沒大礙,謝謝King擔(dān)心”
楚思咧嘴一笑,嘲諷之色不加掩飾,“用了粉鉆沒大礙?那些研發(fā)人員聽了可都要哭了”
劉浩錯愕地愣了愣,不知怎么回答,不過楚思也沒想要他回答,繼續(xù)說,“劉浩啊,你剩下沒幾年了,有什么打算嗎?”
這個話題實在出乎意料,劉浩一時摸不清楚思的意思,斟酌片刻后謹(jǐn)慎道,“沒什么打算”
楚思語氣輕松,仿佛是好友之間的對話,“不如放個假吧?趁最后的時光享受一下人生,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劉浩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可是現(xiàn)在形勢動蕩......”
楚思眸光一沉,皮笑肉不笑道,“你是說沒了你,我就管不好那些人嗎?”
劉浩馬上低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楚思沒深究,擺手道,“算了,如今這個局面確實需要你出分力,我就是怕累著你”
“我既然是Glasshouse的人,為組織鞠躬盡瘁就是我的本分,我的身體還好,請不必顧慮”
對于劉浩表忠心的話,楚思不以為意,“嗯,下去吧”
劉浩鞠躬后退出房間。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時鐘指針跳動的輕響,嘀嗒,嘀嗒。
大麻煙燒到了盡頭,楚思將煙頭捏滅在煙灰缸里,猝然抄起煙灰缸一砸,將墻上幾千萬的名畫撞出一個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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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加護病房里躺著一個人,身體插滿各種輸管,本來蜜糖色的肌膚變得蒼白如紙,看上去脆弱得如同玻璃娃娃,只有心率監(jiān)測儀緩慢的滴滴聲證明床上的人還活著。
秦夙已經(jīng)昏迷整整一個月。
初夏的陽光為那張?zhí)煜砂愕哪樋族兩弦粚訙嘏慕鸸?,奇跡一般,那對恍若蝴蝶翅膀的濃密睫毛微微顫動,一個月沒睜開過的眼眸終于迎來第一絲光芒。
這微小的舉動使就在旁邊貼身看護的護士精神一振,難掩激動地呼喊道,“秦小姐?秦小姐!”
秦夙循著聲音轉(zhuǎn)動眼球,看見的是朦朧一片。
不過這已足夠,護士得到回應(yīng)后立馬撥打內(nèi)線電話,幾乎尖叫出來,“醫(yī)生!她醒了!”
不消幾分鐘,秦夙的房間就塞滿了醫(yī)護人員,經(jīng)過細密檢查后,醫(yī)生們確認她度過了危險期,情況穩(wěn)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