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悅替他清理了乾凈,才終于在窗外微亮的晨光里入眠。
睡夢中,他久違的夢見了他的父親。
其實他很意外也很害怕上官愿想了解他的家庭。
他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酗酒、家暴、強迫母親與他行房。
家里總是充滿尖叫聲,吵架聲。
若是母親已無力抵抗,那楊悅就是下一個受害者。被他言語凌辱被他無端打罵。
父親在外面是一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菁英,公司的同事都喜歡他,溫和有禮,誰知道這樣的人西裝下是一隻野獸呢?
母親被他折磨著,為了孩子委曲求全,久了這股怨氣便全發(fā)洩在楊悅身上,都是他害的,母親經常歇斯底里的朝他咆哮,用熱水燙他。
所幸楊悅體格好,在學校也碰上了恩師照料。他讀國中的時候便能壓制他的父親。
不會再有人打他了。
楊悅的成長過程讓他變得不愛跟人親近,雖然親切,但他總是疏離。
那若有似無的距離,便是上官愿所說的神秘。
楊悅把自己的情緒和故事都藏的很深,表面上和和氣氣,交際手段一流,可其實那有些侵略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家庭是一個真實的地獄,他很早就離開了。年節(jié)不再回去,他換了電話,搬離了故鄉(xiāng),徹徹底底的,讓自己不再屬于那里。
過度壓抑的童年讓他在信息素的控制上面也有問題,他只能透過不停地和人上床才能緩解。
可一個個有性無愛的夜晚不停累積,他換來的只有空虛。
每一次射進都像射出靈魂,他漸漸被掏空,每天如同行尸走肉。
后來他下定決心不再依賴性愛,他開始吃藥??伤搽x不開酒色情迷的夜晚了。沒有那些喧鬧,他的夜晚便過于安靜。
他不能那么矯情的說是上官愿改變他的,可上官愿的出現的確讓他的人生有所不同。
他很欣賞上官愿的自我。不畏世人間言間語,每天抱著電腦到廁所里辦公,不自甘墮落、不自怨自艾。
即使后來體質出現變異,他也很積極的在適應,只是這種事情,即使不在乎世人眼光,也會介意家人的想法。
上官愿只為自己活著,不浪費時間惦記不重要的人。楊悅一直被他列為不重要的對象,因此一直很不甘心。
他也想讓他惦記。
因為那么自我的人,若將你惦記,便一定是放在心尖深愛的吧?
楊悅很想被深愛。他渴望愛。
夢里的父親依舊殘暴如昔,他很擅長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留下傷痕。
痛苦的夢境像沒有盡頭,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纖白的手,輕輕將他擁入懷中,楊悅猛然睜開了眼,眼前是上官愿白皙的胸膛,他輕輕摸著他的頭,楊悅抬起臉看他,只見他閉著眼,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安眠曲。
外頭的日光將他照得異常美好,像是救人于水火的菩薩,溫柔而美麗。
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荒唐。他一個這樣高大的人擠在他的胸膛,被他溫柔的安撫。可是,卻非常安心。
上官愿睜開眼低頭看著他:「楊悅,你做惡夢了嗎?」
「……」楊悅本想說他沒有,可他卻輕輕點點頭:「嗯?!?
「別怕,你就是太累了又睡在陌生的地方才會這樣?!顾崧暟矒嶂?,像在哄孩子:「把眼睛閉上,再睡一會好嗎?」
楊悅聽話閉上了眼,睡意很快再一次將他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