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悅過去經(jīng)常站在時間洪流之上往回看。
哪怕腳下時光匆忙沾濕了他的鞋襪,哪怕回頭看其實他也知道沒什么精彩可言。
他的過去比起過生活更像是一種生存。
在泥濘之中,逼不得已的掙扎。
可曾幾何時,楊悅變得不再拘泥過去,反而更期盼未來。
以前的他是不敢想未來的。
哪有什么未來可言?一天一天,能渡過能安睡,便是好日子。每天一步一步扎實前進已經(jīng)累得分身乏術,根本無暇再去幻想未來。
眼前一片黑暗,所以他總是回頭看。
起碼轉過頭他還能確信自己存在。
一路回憶的積累,成為了他。
他只有過去,一天一天增加的過去。
可如今,他變得明朗。總是盼著明天到來。
明天會是什么模樣?下禮拜約定好的計畫……,對于他而言,眼前全是美好憧憬。
偶爾想起,便回頭看一看,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原先走來的一路顛簸,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平緩。
一路上都是上官愿的歡聲笑語。
每一個疼痛的過往,都被他的笑容取代。每一個徬徨的少年,都在他的懷里安睡。
誰說救贖不會存在?
對楊悅而言,哪怕只是替他在黑夜里點亮一盞昏黃燈光,那就是一種救贖。
老實說他原先也以為自己不值得被人所愛,他的生活爛的像一鍋粥,什么狗屁倒灶全都往里倒,煮成了嗆鼻難吃的滋味。沒有人會想要品嚐這樣的男人的。
他的外貌吸引了許多人對他傾心,可那些人也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楊悅的深沉過于沉重。
不會有人想背負,也不會有人有那么寬敞的懷抱去擁抱他。
因此對楊悅而言,游戲人間要輕松多了。
誰也不用翻出自己的黑暗。
笑臉迎人,盡量豁達點。
不用太認真,忽遠忽近,最好帶點神秘。
越讓人看不清,就越討喜。
他一直是這么干的。
剛認識上官愿時,老實說他也不覺得這朵溫室白花會愿意擁抱他。
上官愿不過是因為逼不得已,不過是因為沒別的辦法,所以才對他妥協(xié)。
要不然原本的上官愿甚至連他的臉,他的名字都記不得。
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愿意為他留下心呢?
但楊悅的確低估了花朵的生命力。
養(yǎng)在溫室,也并不代表不強韌。
上官愿直面了所有楊悅的曾經(jīng),沒有一絲退卻,沒有半點輕蔑,他就是接受了。
彷彿那只是一個尋常至極的人生,跟大家都一樣。
楊悅本以為上官愿在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模樣時,在知道他的過去在做什么勾當時,會對他失望,會有些尷尬。
可上官愿只是心疼。
他一點都不怪他,只是心疼他,只是抱緊他。
隨后,他又溫柔的替他的傷痕擦上藥膏,仔細包扎。
他的愿愿為何如此溫柔?明明就是一個對誰都不上心的人,為何如此溫柔呢?
楊悅弄不明白,卻越陷越深。
好愛他,好愛好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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