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那一剎那，他總感覺，幻聽到一聲很輕微的嗚咽。

……很像犬類在極度委屈時，發(fā)出的“嗚嗚”嘶鳴。

尼祿抬步走上懸浮臺。

懸浮臺緩緩上升，載著他升至訓練場的高空。

昨天，尼祿已接見過赫卡星系所有的高級軍官，而今日訓練場、包括在機甲庫中待命的所有尖兵，應該都是第一回直面帝國的統(tǒng)治者。

他抬手，調出懸浮臺上的演講用光屏。

訓練場、機甲庫和尖兵營同時垂下光幕，光幕上，是銀發(fā)皇帝那張耀眼到無法逼視的臉。

少年沉靜篤定的聲線，通過擴音廣播，傳遍整個尖兵營。

“銀河帝國第31任皇帝——尼祿·奧古斯都·卡厄西斯，在此對帝國未來之利刃、人類之壁壘宣講?！?

所有人的機甲駕駛艙內(nèi)，剛剛還嘈雜不休的隊內(nèi)語音，霎時沉寂下來。

剛剛還攀在墻壁上觀戰(zhàn)的機甲們，一個接一個從墻上下來。

這些巨型戰(zhàn)斗機器，集體屈膝俯首，單膝跪地，聆聽皇帝教誨。

“我衷心希冀這場戰(zhàn)斗，能讓你們牢牢記住皇帝作戰(zhàn)時的身影。因為終有一天，我們會在極致殘酷的太空戰(zhàn)場相見。

“我們會面臨空前強大的異族，孤身突入廣袤森寒的宙域。同伴的慘叫聲，會響徹所有駕駛艙的通訊頻道；機甲的斷肢殘體，將如隕石群一樣在你身邊漂浮。

“而帝國的戰(zhàn)士們，你們只需永遠記住——抬起頭，向前突進。

“皇帝就在你的正前方?！?

訓練場、機甲庫乃至尖兵營宿舍，沒有一絲竊語聲。

所有人屏息凝神，凝視光幕中神情冷肅的銀發(fā)皇帝。

尼祿心里很清楚，在場包括海德里希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只會以為他在談一場遙不可及的大型戰(zhàn)役，或是單純只為鼓舞軍營士氣。

只有他知道。

他描述中那副地獄般的景象，即將發(fā)生在不遠的未來。

他沒辦法用事實證據(jù)，向所有人證明蟲族戰(zhàn)爭的存在；也無法向任何人警示，帝國將遭受怎樣的命運。

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這支年輕、尚未成形的帝國軍隊，不斷注入強心劑和戰(zhàn)斗經(jīng)驗，希冀他們能在短時間內(nèi)急速成長。

“對機甲營的戰(zhàn)士，我要提供來自皇家御用教官的建議——至死相信你的機甲，哪怕知道機甲本身并非堅不可摧。這就是卡厄西斯家族提升戰(zhàn)力的唯一捷徑。

“我們本是血肉之軀，懼怕嚴寒，懼怕缺氧，懼怕黑暗。是機甲使人類變成自己的神明，讓人類突然有了突入宇宙深處，與異族戰(zhàn)斗的勇氣。一旦戒除所有退縮怯懦，你將發(fā)現(xiàn)——

“神不憐憫，是人類憐憫。神不搭救，是人類搭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