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

車底的人仍然該干嘛干嘛。從譚承的角度看去，他那張臉神色淡漠，手頭的活兒按部就班。

難道還真認錯人了？

譚承好整以暇地收回目光，在附近攤位轉(zhuǎn)了一圈，回來說：“天羽，我看這車展也就那么回事，不值得大老遠跑一趟。”

邢天羽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不是想著有熟人嗎，結(jié)果這都什么服務(wù)態(tài)度。”他抬腳踢了一腳，恰好踢在對方胳膊上，“下邊兒的，問你話呢，到底還得多久。”

小邱張了張嘴沒敢言語，倒是譚承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有事說事，別動手?！?

“我這不是怕耽誤您老人家的寶貴時間嗎?！?

“那也別踢?！弊T承抬抬下巴，眉頭微微一蹙，“細皮嫩肉的經(jīng)得起你幾腳？”

“你不是吧你?！毙咸煊痫@然笑得不單純。

這時，李識宜停住手，自下而上掃了他們一眼。掃過邢天羽時，那眼神微帶凝滯，而且難以形容的肅殺、平靜，漠不關(guān)心。

兩分鐘后他從車底下鉆出來，工裝服上沾了好些機油和灰，胳膊上戴著臂環(huán)，大概是為了方便干活，乍一看倒夠特別的，挺有禁欲范兒。

聽完邢天羽的車型車況，他拍了拍灰，嘴里淡淡吐出兩個字：“能改?！?

“真能改？別吹牛逼，我轉(zhuǎn)了好幾家都說有難度?！?

“出得起錢就行?！?

邢天羽橫起眉毛：“錢的事還用你操心？就算改出花來，改得比原車還貴也沒人限制你。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達不到我的要求，唯你是問。”

“嗯，明白?！?

他轉(zhuǎn)身拿東西，仿佛剛才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壓根兒不是什么有意的挑釁。

展臺老板匆匆趕回，親自招呼邢天羽，“不好意思剛?cè)グ橇丝陲?，今天還帶著朋友過來的？”

“我哥們兒，剛回國?！毙咸煊饠Q起眉道，“你這是請了尊佛吧周哥，這人什么來頭，以前沒在你店里見過，說來聽聽。”

“他啊，他叫李識宜，新招的，就是個高級技工，不過改裝經(jīng)驗確實豐富，把車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李什么？”

“李識宜啊?！?

邢天羽感覺這名字有些耳熟。目光在那張臉上停留了好幾秒，然后他才猛地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初中同學(xué)嗎。

“不會吧，你是李識宜？”

老板說：“小李，你們認識？”

李識宜打開工具箱，回過頭來看向他們，神情漠然地搖了搖頭。

邢天羽：“行啊你，好歹初中還一個班的。欸譚承你過來看，還記得這人嗎，李識宜，當(dāng)初咱們班那個撿破爛兒的?！?

譚承掀了下眼皮，懶懶地敷衍一個音節(jié)，仿佛對這人是誰完全不感冒。邢天羽感覺沒什么趣，也就笑笑不言語了。

過沒多久他被老板請去付定金，李識宜收拾好東西，轉(zhuǎn)身去工作區(qū)域打單子。

電腦擱在角落，他面朝電腦坐下。

身后傳來一道腳步聲，很隨意，逛街似的不緊不慢。李識宜眉心微攏，把需要調(diào)的零配件輸進軟件，“稍等一下，三分鐘?！?

譚承聽著噼里啪啦的聲音，不動聲色地睨著他。

這人確定是干改裝的？指節(jié)勻稱得跟知識份子似的。而且就那身又垮又暗的工作服，他穿著居然也不顯臟，皮膚在燈光下帶著溫潤的彈性，讓人想試試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