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宛若一支尖銳的箭矢猛地射入她的心臟內(nèi)。
那是一股努力、期許已久的事突然擺在眼前的振奮感,好似伸手就可握住一束名為希望的光芒。無疑,這句話著實讓宋渃婳狠狠心動了,可代價卻是......她終要留在此處被人利用到至死方休。
宋渃婳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蕭燃,而他亦神色不明地看著她。這一次倆人都沒有先把視線移開,她紅唇微張,正想說些什么時,蕭燃卻先她一步開口。
“不可能?!彼l(fā)堅定,依然沒將視線移開,似是在對她說亦像在對南熹道:“我不會以一個人的犧牲來換取他人的安危與性命。我蕭燃,從不受別人威脅?!?/p>
宋渃婳眸色驀然一軟,眼中滿是繾綣之色。
南熹對蕭燃的話置若罔聞,只在宋渃婳耳畔輕聲說著:“我知道你在乎蕭燃,那你可更要因為他而考慮清楚啊。你這么聰明,不會不曉得現(xiàn)下的我和從前的我已然不一樣了?!彼樦螠c婳的視線瞥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蕭燃,“現(xiàn)在以你一人就可以換你那心上之人還有所有人都安全離開,你們拼了命地混進來當(dāng)備選軍不正因為如此嗎?現(xiàn)在這大好的機會可擺在你眼前了,你真的要放棄這樣的機會?”
“蕭燃本就不是屬于這兒的人,他留下不過只是會再重蹈一次覆轍罷了,你難道想眼睜睜地看他再一次受傷倒在你面前?”
宋渃婳心頭驀然一緊,上一次蕭燃被墨宸擊倒在地的那一幕至今歷歷在目。那顆原本就有些動搖的心此刻更是搖擺得更甚,或許南熹說的對,這樣的結(jié)果才是正確的。她無法再一次看見蕭燃渾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如果那樣的事情要再來一次的話,她寧可倒下的是自己。
她本什么也沒有,早在染上尸毒成為半尸的那天起,她便已不能以一個人類的身份生活下去了。若不是遇到了蕭燃,她或許早就因為沒有得到足夠的晶核而異變成毫無理智可言的喪尸被殺死掩埋在哪個角落里了。
宋渃婳本就就是早該死之人,她將生死之事看得極淡,直至遇到蕭燃后,她才頭一回有了想努力活下去的念頭。只是她從未想過,她抓著的那一點螢火便以為是太陽,拼命地想伸手去觸,卻發(fā)現(xiàn)留在自己掌心的始終只有那一小點微弱的螢火。
她與蕭燃其實早已是陌路人,不過是因為想逃出這幸存者之城才迫于無奈地與她一起組隊合作,現(xiàn)下他不過是不想過多虧欠她罷了,且能在這最后這一刻能幫助他與其他人離開這兒也不是一件壞事。
宋渃婳微微一笑,宛若春天的花那般明媚。
蕭燃心尖一緊,腳步下意識上前兩步,嘴巴微張卻未來得及說出那句:“不要?!?/p>
宋渃婳已在他開口前說了那句:“我答應(yīng)你?!?/p>
南熹瞬間笑開,心情大好一副早已預(yù)料的模樣,她攬著宋渃婳有些高大寬厚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作出最好的選擇。”她朝蕭燃的方向望去,輕挑了挑眉,好似在挑釁他般,繼而言笑晏晏朝宋渃婳道:“想來你們也需要一些時間告別,我在外面等你?!?/p>
她撩開裙擺走了兩步,旋即頓足背對著宋渃婳道:“跟我回去之后,我亦會將你尊為侍衛(wèi)長,替代謝逸的位置。所以啊......渃婳,今日之后可別再和外人走得這么近了?!?/p>
南熹邁開雙腿繼續(xù)往外走去,嗓音柔媚卻沒有一絲溫度,“畢竟,道不同可不相為謀啊?!?/p>
直至南熹的身影消失在山洞內(nèi)時,蕭燃才步履沉著地上前,立于她面前,嗓音沙啞,“為什么答應(yīng)。”宋渃婳垂眸,紅唇張張合合,卻仍舊沒有說出一個字來。蕭燃蹙眉,語氣因著急不免加重了些。“說話?!?/p>
宋渃婳相纏交疊的十指一頓,她拇指不斷摳弄著掌心軟肉,可面上卻狀似不在意,輕聲道:“這樣的結(jié)果不好嗎?”她抬頭,抿著唇笑了,臉頰露出淺淺的梨渦,模樣似當(dāng)初那般的單純嬌憨。
“我們從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如此的不是嗎?你們都能安全離開,這樣的結(jié)果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不是嗎?”
蕭燃置于身側(cè)的手忽而緊握成拳,“我們從一開始說的,是一起離開?!?/p>
“一起?”宋渃婳眼底閃過一絲悵然,“那蕭燃你告訴我,我們一起離開幸存者之城后,我該去往何處?”
蕭燃話到嘴邊的話瞬間便戛然而止,好似有什么話在他胸腔內(nèi)不停涌動著,可嘴里卻連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見他不語,宋渃婳亦未強迫于他,只接著往下說:“總歸我也是無處可去的,待在哪兒不都一樣嗎?又有什么區(qū)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