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京城天氣冰涼，不見陽光的日子里，一場雨下來，骨子便冷得透徹。

連織撐著傘下車，破舊的居民樓像是糊上了一堵灰，垃圾和蒼蠅遍地都是。

或許連她自己都沒辦法想象，寸土寸金的京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根據(jù)資料顯示，桃月本來學(xué)習(xí)好人又長得漂亮，是她人眼中艷羨的姑娘。

可隨著母親去世，她被接到舅舅家，寄人籬下的日子里她無人疼愛，受舅媽冷眼。

慢慢，她就變成了小太妹。

連織走進(jìn)筒子樓，樓道里連個燈光都沒有。到叁樓的時候，緊閉房門里傳來的怒罵聲。

“瞧瞧你的好外甥女，在外邊被別人搞大了肚子，小賤蹄子可真他媽不要臉，要不是我從街坊鄰居聽說還蒙在鼓里?！?

女人聲音憤怒尖銳，“趙有林我?guī)湍沭B(yǎng)兒子還得幫你帶賤蹄子，這兩年我一頓不少的喂她，她回報我們什么了嗎？結(jié)果她干出這些惡心的事還害我被笑話，今天開始這房子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少說兩句行不行...”男人壓低聲音。

“我憑什么少說，她干出那么丟臉——”

就在這時，連織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個叁十來歲的女人，不善地覷連織幾眼。

“你找誰？”

連織呡唇笑道：“是桃月的家人嗎？我是她們班上新來的老師，因為她好幾個月沒來學(xué)校了我來看看?！?

她將水果遞過去，女人便立即和善了起來，連忙讓她進(jìn)來坐。

里面就簡單的兩室一廳，客廳還搭起一間床，本就狹窄的屋子更顯擁擠。

男人去陽臺抽煙，女人便成了祥林嫂，不停地和連織述說。

說他們養(yǎng)桃月有多不容易，說對桃月有多好，再旁敲側(cè)擊詢問學(xué)校能不能找個福利院，他們歸根到底不是桃月的監(jiān)護(hù)人。

連織簡單敷衍幾句，就說去看看桃月。

她推開了臥室的門，里面昏暗一片，被子里傳來壓抑的哭聲，撕心裂肺。

連織坐在床邊，輕輕拉開被子。

女孩眼睛腫得像核桃，看到她也癡呆得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連織抹掉她的淚，安慰道。

“別哭了，會過去的。”

溫?zé)岬挠|感輕輕拂在桃月臉上，她抬眸看連織，大概自媽媽死后就在沒有這么溫柔對過她了。

她頓時淚如雨下：“...你是誰？”

“你們學(xué)校的代課老師?！边B織道：“聽說了你的事情，我來看看你?！?

哪怕桃月再叁隱瞞，但懷孕這件事情在學(xué)校已經(jīng)傳開，幾乎鬧得人聲鼎沸。

學(xué)校近期也決定將她開除。

桃月哽咽著：“姐姐，我是不是一切都完了？”

她覺得好臟，這幾個月那種味道和喘息都還留在記憶里，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她想不明白，為什么這種事情會發(fā)生在她身上。

桃月不知道，連織卻一清二楚。

漂亮又沒有根基的女孩子，如果再抱著點(diǎn)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最容易成為男人眼里的一盤菜。

挑揀完就扔。

她會被引誘，被迷惑，直至一無所有。

連織看著她手上類似于割腕的傷疤，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