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庭遙遙見禮,笑容輕淺地喚道:“母親。”
老夫人點點頭,向丫鬟小環(huán)示意,小環(huán)捧出一卷畫冊出來。
徐玉庭面不改色:“母親這是何意?”
老夫人抬眼端詳自己的小兒子。
徐玉庭長身玉立,身形筆直地立在堂下,剛剛年及弱冠,一雙鳳眼總是對人笑意盈盈的,任誰見了都會嘆道:好一個清俊斯文的郎君。
徐老夫人作為徐玉庭的母親,自然也是驕傲的。
只不過……徐老夫人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這么些年她的全部心力都撲在了徐玉成身上,加之徐玉庭雖然在她面前笑容和煦,她作為母親卻看不透兒子那雙漆黑的眼睛,心中總覺得古怪,和這個小兒子算不得十分親近。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她跟前只有徐玉庭一個兒子,自然要多費些心力。
徐老夫人讓小環(huán)將畫冊遞給徐玉庭:“這些都是京中還未婚配的適齡女子。”
沒等徐玉庭回話,徐老夫人又說:“在議定你的婚事之前,須將那喪門星送回姑蘇去,免得沾了霉氣?!?
一口氣說完心頭兩件大事,徐老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等了許久,徐老夫人都不見徐玉庭接過那卷畫冊。
徐玉庭嘴角噙著的笑慢慢消失在臉上,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膽戰(zhàn)心驚的小環(huán)還有她手上的畫冊,輕飄飄地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同母親說。
”
小環(huán)面露難色,抬頭看了一眼老夫人,轉頭和徐玉庭對上視線,那雙漆黑的眼睛滿是冷意,連忙收起畫卷退了下去。
徐老夫人皺眉,語氣不悅:“老叁,你這是干什么?”
“請恕兒子不能從命?!毙煊裢グ浩痤^,眼底波光浮動,明亮得驚人,他冷聲道:“兒子不能將聽雨妹妹送回去。”
徐老夫人聽見徐玉庭喚你“聽雨妹妹”,大驚失色,不禁想起府上的流言,怒道:“孽障,她可是你的寡嫂!”
徐玉庭淡聲道:“休書已下,聽雨妹妹早就不是徐家人?!?
徐老夫人的臉氣得漲紅,漸漸變得鐵青:“你這是存心要將徐府的臉面放在腳下踩。我是絕對不會允許徐家鬧出這種丑事,你便死了這條心吧。”
徐玉庭并不惱,他眼角一彎,淺笑道:“母親不必動怒,氣壞了身子可就成了兒子的罪過了?!?
徐老夫人冷哼一聲,捏緊了桌角:“崔氏必須送回姑蘇。你若不愿,便由我這個老婆子代勞。”
“我與崔氏已有夫妻之實,兒子此生非她不娶?!毙煊裢ブ币曋炖戏蛉说蓤A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睛頗有些鬼魅似的幽暗,“當日,若不是母親偷偷瞞著我將聽雨送上花轎,她早該是我的娘子,而今,兒子不過是讓一切回歸正軌罷了?!?
“冤孽!冤孽……”徐老夫人一口郁氣堵在胸口,“嗬嗬”地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
徐玉庭眼波奇異,朝徐老夫人揖手:“母親可要好好保重身子,莫再為兒子動氣,若將來兒子與聽雨妹妹得個一兒半女,也好與您一同共享天倫之樂。”
徐老夫人縱使再氣,再恨,也早就已經(jīng)拿不住這個已非池中物的兒子。
……
你大病初愈,聽說徐老夫人又病倒了,頗覺驚異,又知曉了徐老夫人是和徐玉庭見了一面才昏倒的,更覺得古怪。
那古怪之感在徐玉庭光明正大地出入你的屋子,往你屋子里添置東西的時候越來越濃。
直到有一日,徐玉庭遣人來為你量體裁衣,夏蓮欲言又止的樣子終于讓你心中的古怪達到了極點。
你忍不住逼問夏蓮。
夏蓮為難地看了你一眼,終究躲不過多月以來良心的譴責,支支吾吾道:“叁少爺說……要遣人來為夫人做嫁衣……”
你一驚,慌亂之中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