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達克鎮(zhèn)的森林里住著一個紅頭發(fā)的魔女。
她克死雙親,還在達克鎮(zhèn)的水源里下毒,惡毒地詛咒每一個飲用溪水的人,致使瘟疫大面積地流行,死傷無數(shù)。
人們試圖獵殺她,卻總是被狡猾的魔女逃脫。
直到達克鎮(zhèn)來了一個帶著鳥嘴面具的瘟疫醫(yī)生,他以高超的醫(yī)術(shù)拯救了達克鎮(zhèn)的鎮(zhèn)民,也破除了魔女的巫術(shù),將邪惡又陰險的她囚禁。
黑暗的、不祥的魔女,最終被代表正義和光明的一方消滅,這本該是一個無聊又俗套的睡前故事。
在這混亂的、人命猶如草芥的失序社會里,為了提振人心,類似的故事廣為傳播。
你本該淡然以對,如果……你不是故事中的魔女的話。
很小的時候你的父母就因為瘟疫去世了,在他們?nèi)ナ乐?,你身上魔女的象征就再也掩飾不住?
那頭柔順的、顏色鮮艷的紅頭發(fā)給你惹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盡管有著姑姑的庇佑,人們依舊變著法子地排斥你、欺負你。
你不止一次在黑夜里聽到姑姑低低的啜泣。
因為在家中藏了小魔女,達克鎮(zhèn)里沒人愿意要姑姑,眼看著姑姑就要熬成一個老姑娘。
瘟疫在這個平靜的小鎮(zhèn)上愈加肆意橫行,不知道是誰先指認你以巫術(shù)破壞了鎮(zhèn)上的水源。
在被鎮(zhèn)民當(dāng)作瘟疫之源塞進銅牛里活活烤死之前,你逃了,一路向北逃進了滿是毒蟲和猛獸的森林里。
漫長寒冷的夜晚,森林里時不時傳來野獸低低的咆哮。
黑暗里,你看不清方向,狠狠地跌了一跤,摸到了一手濕潤粘膩的土。
不止是泥土的腥味,還有隱隱約約的鐵銹味。
尖銳的刺痛感傳來,月亮從烏云中露了出來,借著稀薄的月光,你看見了刺進皮膚的荊條和黏糊糊的血。
血肉斑駁的膝蓋成了壓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摸著樹干坐下,一個人在黑暗的夜里小聲地哭泣著。
莫德就是在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你這只受傷的小獸的。
隱隱的月光之下,你柔亮的紅發(fā)很顯眼,蜷成一團的身體因為哭泣而細微地顫抖。
瞧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只落單的紅色小鳥。
在那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時,你被嚇了一跳,誤以為是追你的鎮(zhèn)民來了,反射性地想要逃跑——
“啊!”
你沒有站穩(wěn),仰面摔在了樹干邊。
“不要害怕,小姑娘,我沒有惡意的?!?
你呆愣愣地看著那年輕的男人在說話時呼出的水霧,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男人纖長的眼睫上甚至結(jié)了薄薄的一層霜。
他蹲下了,你因此更加清楚地看見了男人的面容。
和他干凈的聲線一樣,男人長了一張俊秀柔和的臉,即使在極寒的冬日,嘴唇也是紅潤的,你注意到他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顆小小的痣,在白凈細膩的皮膚上顯得很秀氣。
你懷疑自己遇到了天使。
男人看了一眼你的膝蓋,溫柔地說:“你的傷口需要處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也許是擔(dān)心你不相信他,男人指了指遠處,那里隱隱約約能看見一棟齊整的小木屋。
“我就住在那里。”
你從來沒有聽說過達克鎮(zhèn)的森林里還住著這樣一個年輕俊秀的男人,人們都將這里稱之為死亡之地,是只有惡魔才能安然居住的地方。
但是你已經(jīng)顧不上這么多了,拒絕了眼前的男人,遲早你會因為失溫和失血死在森林里。
小木屋立在溪邊的一塊空地上,和森林其他地方的幽暗詭異不同,這里意外地像一處仙境。
“你是我在達克鎮(zhèn)遇到的第一位病人,小艾莉?!?
男人細心地處理你身上的傷口,動作小心而溫柔。
你看見了那掛在墻上的銀質(zhì)面具、黑色長袍和大沿皮禮帽,面具上有著和烏鴉極像的尖喙,眼睛的部位鑲嵌著光滑的紅玻璃鏡片。
剛剛你才和莫德交換了名字,現(xiàn)在你又知道了莫德是個醫(yī)生。
“我順著溪流過來的。”莫德一邊燒水給你洗澡,一邊和你聊天,“現(xiàn)在到處都是瘟疫,死的人很多,我聽說這邊的小鎮(zhèn)上瘟疫流行得很厲害,就和我的朋友一起過來了,這里也是他的家鄉(xiāng)?!?
“可惜我的朋友在路上去世了,只給我留下這棟小木屋。”
原來莫德不是達克鎮(zhèn)的人,你裹著暖融融的毯子,看著莫德為你上上下下忙碌著,小聲說了句“謝謝”。
“去洗個澡吧,小心不要讓傷口沾到水。”
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赤裸的腳丫踩臟了莫德的地毯,羞得整個臉都漲紅了,小跑著離開的時候還聽見了莫德隱約的笑聲。
浴簾只是薄薄的一塊布,你洗得小心翼翼的。
等你出來的時候,那塊被你踩臟的地毯已經(jīng)被好好地收起來,你局促地站在浴簾的旁邊,莫德給你拿了他的衣服,厚實的外套將你牢牢地包裹起來,纖細白皙的小腿卻還露在外面。
莫德正在鋪床,他看了一眼站在浴簾旁邊不安的你,說:“今晚你睡在這里吧?!?
洗去一身泥污,你更加像一個精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