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鄧晏殊告別的時候,你特意說:“最近我就先不去你那個房子了……我總覺得我爸有什么事瞞著我?!?
鄧晏殊點頭,摸摸你的臉,理解地笑笑:“那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你仰頭說“知道了”,揮揮手和他告別。
鄧晏殊從原路返回,后腦勺又圓又毛茸茸的,你等到他走遠(yuǎn),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回到家里,家里的阿姨想要喊你的名字,被你搖搖頭制止了。
“噓……”你把食指放到嘴邊,示意阿姨小聲點,問,“我爸昨天幾點回來的?!?
“大概是……凌晨兩點?”
“這么晚?!蹦惆櫭?,又囑咐道,“別跟我爸說我最近不在家的事。”
阿姨重重地點頭,你這才放心回自己的房間。
直到中午十二點左右,父親才從書房里出來。
你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伸出頭向窗外探了探,司機不是陳叔,而是個不認(rèn)識的叔叔。
那人穿著齊整的西裝,比起陳叔,個子要高大許多,對你的視線若有所覺,抬起頭望向窗戶,只一瞬就平淡地移開視線。
當(dāng)天晚上凌晨,父親依舊遲遲沒有回來。
你心里的狐疑越來越重,跟父親的秘書通了電話,王秘書在電話里說你的父親很快就會回來,只是路上堵車,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到,叫你不要太過擔(dān)心。
這一等就到了凌晨一點半,又是那個不認(rèn)識的叔叔,和父親一起進(jìn)了書房。
里面有人在打電話,你先是聽到父親低低的哀嘆,后來又聽到那個叔叔的聲音。
隔著門板,聲音模糊,你只聽到了“資金鏈”這三個字,但只是這簡單的幾個字,就讓你的腦袋嗡嗡作響。
付家的公司出問題了,更可怕的是,父親因為連日的奔波和操勞病倒,不得不住院接受治療。
鄧晏殊陪著你一起來看父親,到門口的時候,父親看了一眼你和鄧晏殊并排站著的模樣,幾不可察地皺眉,很快又舒展開,消瘦的臉頰多了些紅暈。
“來了……你是小棠的同學(xué)嗎?”父親問。
鄧晏殊點點頭,應(yīng)了聲“是”,正要跟你進(jìn)來。
只有作為女兒的你知道,父親方才的表情絕不是和善的意思,你偷偷推了推鄧晏殊:“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父親半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邊上的陪護(hù)位置坐著一個戴無框眼鏡的女人,三十歲左右,短發(fā),打扮干練。
方才她一直在病房里,卻沒有出聲,直到你進(jìn)來,女人才笑著和父親說:“合作愉快,那我就先走了,祝您早日康復(fù)?!?
女人離開病房時,刻意朝你神秘地笑笑。
你感到不明所以,又是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人,最近父親身邊出現(xiàn)的陌生男女實在太多了。
你坐到女人坐過的位置上,父親轉(zhuǎn)頭看你一眼,忽然開始重重地咳嗽,整個胸腔都幾乎要震出來,直到咳聲停下的時候,胸膛仍在微微顫抖。
你想給父親遞一杯溫水,被父親擺擺手拒絕了:“我沒事?!?
他朝門口看了一眼,轉(zhuǎn)而用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看著你:“那個男孩是你的男朋友吧?!?
你一時愣住了,不知該怎么回答,父親的眼神和表情實在有些奇怪,你也說不上來。
既然被看出來,你便干脆承認(rèn),朝父親點點頭。
父親神色一凜,接著追問:“交往多久了?”
“有幾個月了。”
“所以這段時間……你放假的時候并沒有找小曼玩,都在和那個男孩混在一起?!?
“為什么要說混,我和他在正經(jīng)談戀愛。”你提高些聲音,反駁道。
“那個窮小子,他有什么好的,哼?!备赣H冷冷一笑。
他的面頰變得異樣紅潤,因為情緒而充血的脖子透出青筋,但很快,他又在你倔強的目光中冷靜下來,忽然說了一句你聽不懂的話:“你和鄧晏殊在一起,元一知道嗎?”
“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你換了換交迭的雙腿,站起來,將杯中的溫水倒進(jìn)垃圾桶。
父親看著你,低聲說:“那就是不知道了,不對,現(xiàn)在他一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