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逆著光站在窗前,唇角扯出嘲諷的弧度,冷聲勸她私生活干凈一點,陳綿綿竟然有幾分想笑。
為什么呢?
就憑她半夜叁更發(fā)好心,送他回房間,還倒了杯水?
就憑她家境清寒,見識不多,孤身一人?
就憑她喜歡他?
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持有偏見,甚至吝嗇一句詢問,毫不在意地將這種態(tài)度持續(xù)到現(xiàn)在嗎?
那一瞬間,陳綿綿站在明朗的太陽光底下,倏然覺得,許多東西都像有了答案。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tài)度,短暫親密后立刻分離的房間,從來歸宿都是垃圾桶的早餐,還有應(yīng)奶奶要求,搬到程嘉也公寓里時,他那句似笑非笑的“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
原來這么多年,他一直是這么想她的。
一個物質(zhì)、心機、拜金,把男人當跳板,為此不惜使用手段,踩著別人往上爬的人罷了。
陳綿綿緩慢地眨了眨眼,站在人來人往的樓下門口,真的笑出了聲。
只是那聲音很輕,很低,從鼻腔里溢出,就彌散在空氣里,消失在明亮坦蕩的太陽光下。
連同眼角的水光一起消弭,像流過玻璃后下墜的水痕,湮滅得無聲無息。
眩暈的前兆是頭暈眼花,呼吸不暢,但陳綿綿并沒有精力去在意。
她只是吸了吸鼻子,胡亂抹了一把眼角,摸出手機,指尖快速滑動,翻到那個許久沒有聯(lián)系過的人。
依舊是熟悉的黑色頭像。
沉默,生疏,遙遠得像一片海。
指尖落在右側(cè),點開好友主頁,刪除聯(lián)系人,“是”。
一氣呵成。
成功刪除聯(lián)系人的提示框出現(xiàn)時,陳綿綿摁滅屏幕,終于后知后覺地感知到不正常的心悸。
眼前倏然一黑,失去意識往后倒時,她想的竟然是,真好,不用再眷戀了。
她為他停留的已經(jīng)足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