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做不到教唆別人去偷竊、搶劫、殺人，這太壞了，太可惡了！
“就連，就連最開始，你讓我刺殺的那些人，我現(xiàn)在也感覺做得太過分了，雖然他們確實有罵我，打我，歧視我，散播我的壞話，用各種方法傷害我以獲得快樂，但是，但是他們的行為沒到需要用生命來償還的程度?！?
特莉絲一點也不意外地笑了笑道：
“你當(dāng)初不是
這么說的，你痛恨著他們，對他們充滿怨毒的情緒，一獲得非凡能力，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報復(fù)他們，我只是稍微提了一句，你就自己策劃了多起刺殺事件，我一直都記得你身上沾滿鮮血，瑟瑟發(fā)抖，又狂熱滿足的樣子。”
謝爾曼一邊聽，一邊忍不住后退，直至抵住不知什么時候已關(guān)上的房門，才雙手捂住臉孔，低喊出聲：
“不！
“我現(xiàn)在每晚都在做噩夢，夢到他們血淋淋地圍著我，追趕我，撕咬我……”
啪，一個紙袋落地，多根長條面包散落了出來，一疊報紙則正好掉至它們的旁邊。
“這很正常。”特莉絲平靜地打斷了謝爾曼的話語，“這是刺客必然會有的心理蛻變階段，你想想，以前那些人欺凌你的時候，你是不是恨不得殺掉他們？”
“……是?！敝x爾曼遲疑了一下道。
特莉絲隨即低笑了一聲：
“你就當(dāng)你是被欺凌時反抗，才殺掉了他們?！?
她的話語自有一種讓人愿意傾聽，愿意相信的意味，謝爾曼迅速平靜下來，點了點頭：
“這樣一想，確實好多了……”
聽到這句話，特莉絲的酒窩呈現(xiàn)了出來，略顯俏皮地補充道：
“而且，他們活著的時候都不是你的對手，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他們變成了鬼魂，變成了幽靈，也沒什么，你只要認真完成‘儀式’，再服食一次魔藥，就能將那些魂靈全部燒死！”
“可是，可是，看著別人在我的教唆下，變得丑陋，變得瘋狂，變得兇惡，我就，我就不忍心?！敝x爾曼還是相當(dāng)不情愿。
特莉絲微不可見地撇了下嘴角，笑容不變地說道：
“那是他們本來就擁有的惡念，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即使沒有你，在特定的時刻特定的場合，這些惡念也可能爆發(fā)出來。
“還有，我給你安排的任務(wù)都與黑幫有關(guān)，那些人難道你還不清楚是什么樣子的？能讓他們內(nèi)訌，彼此殘殺，是對你和像你一樣的東區(qū)無辜居民的仁慈與憐憫。”
謝爾曼下意識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他一下變得沉默。
特莉絲眼波流轉(zhuǎn)地掃了他一眼，嗓音輕柔地繼續(xù)說道：
“你距離最終的目標(biāo)只剩一步了，只要完成剩余的‘儀式’，就能喝下第三劑魔藥，徹底轉(zhuǎn)變?yōu)榕浴?
“到時候，你就可以用上之前取好的‘雪曼’這個名字，多好聽的名字啊，然后，以一個女孩的身份離開貝克蘭德，前往間?？せ蛘叩衔骺?，開始全新的生活，與這里的一切不再有任何關(guān)系，嗯，你肯定充滿魅力，會被許多優(yōu)秀的男士追求，并從他們之中挑選出你最滿意最喜歡的那位進入婚姻的殿堂，生下活潑的孩子，教育他們健康成長，帶著他們?nèi)C冬郡滑雪，去迪西海灣度假，去狩獵場里享受貴族才擁有的娛樂……
“你不是說，為了找回自己，可以付出一切嗎？”
謝爾曼嘴唇翕動了幾下，緊抿了片刻，一點點張開道：
“特莉絲女士，我明白了，我，我會按照你吩咐去做的。”
說完之后，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搖搖晃晃快要摔倒，下意識就伸手撫住了旁邊的衣帽架。
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自然掃過了地上那疊報紙。
那疊報紙已然散開，顯露出中間一份的某條報道：
“……來自迪西的富翁道恩.唐泰斯先生有意收購拉里維鋼鐵公司，認為它具備相當(dāng)不錯的盈利能力和發(fā)展前景……”
…………
“先生，您真的想收購拉里維鋼鐵公司？”伯克倫德街160號，貼身男仆恩尤尼在上樓的途中，開口詢問道。
道恩.唐泰斯搖頭笑道：
“這新聞純粹是編造的，我和拉里維鋼鐵公司的擁有者菲爾.拉里維先生只在上周的舞會里見過一次，聊了幾句?！?
旁邊的管家瓦爾特聞言略微松了口氣，隨即提了一句：
“先生，拉里維鋼鐵公司確實在尋求買家，目前有意向的人不少?！?
也就是說，這個消息是菲爾自己找記者放出去的，以便賣出更好的價格？克萊恩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進入有大陽臺的半開放房間，預(yù)備等會進入灰霧之上，借助“信徒”恩尤尼的祈禱光點，觀察海柔爾一家有無異常。
這是他最近幾天堅持在做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