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找到位置坐下,隨著車門的關(guān)閉,克萊恩只覺那種被注視的不安感終于消失了!
他緩緩?fù)職?,只覺手腳都在輕微發(fā)顫。
該怎么辦?
接下來該怎么辦?
克萊恩望著馬車窗外,竭力思考著辦法。
在不明確窺探者目的的前提下,先視作惡意!
一個個想法浮現(xiàn),又被克萊恩一個個否決,從未經(jīng)歷過類似事情的他,足足用了好幾分鐘才找到思路。
必須通知“值夜者”,只有他們才能真正解決掉麻煩!
但又不能這樣直接過去,那會暴露的,也許這正是對方的目的……
順著這個思路,克萊恩粗糙地制定了一個又一個方案,想法逐漸清晰。
呼!
他吐出濁氣,恢復(fù)了基本的平靜,認(rèn)真看起窗外飛快后掠的景色。
直到馬車抵達香檳街,意外都沒有發(fā)生,但克萊恩推門下車后,立刻又有了那種被盯著被注視的不安感!
他假裝什么都沒察覺,拿上報紙,提著手杖,慢悠悠往佐特蘭街方向走去。
不過,他并沒有進入那條街,而是繞到了背面的紅月亮街,那里有一個漂亮的白色廣場,以及一棟尖頂?shù)拇蠼烫茫?
圣賽琳娜教堂!
黑夜女神教會在廷根的總部!
作為一名信徒,在休息日過來參與彌撒,進行祈禱,是沒有一點奇怪的事情。
這座大教堂有著明顯的類地球哥特風(fēng)格,整體呈黑色,正立面是高高的、斑駁的鐘塔,它位于紅藍格子窗之間的巨大中心扶壁之上,插入了云霄。
克萊恩步入教堂,沿著過道走向大祈禱廳,一路之上,鑲嵌著藍色和紅色細碎花紋的狹小高窗透進一縷縷被染上了顏色的光芒,藍得近黑,紅得似月,將四周襯托得異常幽暗。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消失了,克萊恩神情如常,不見喜悅,一步步來到了敞開的大祈禱廳外。
這里沒有高窗,幽深的黑暗成為了主角,但在拱形圣臺后面,大門正對而入的墻壁之上,十幾二十個拳頭大小的圓孔貫通往外,讓燦爛的、純粹的太陽輝芒照入進來,凝縮而光明。
這就像黑夜里的行人,陡然抬頭,看見了星空,看見了一枚枚璀璨,那是如此的崇高,如此的純凈,如此的神圣。
哪怕一直認(rèn)為神靈可以被研究被了解,克萊恩也忍不住低下了頭。
主教低沉溫和的布道聲里,他安靜地行走于分隔左右座位的過道上,找了個無人且靠近通路的位置,緩緩坐了下來。
將手杖靠于前方椅背后,克萊恩取下禮帽,和報紙一起擱于大腿之上,然后雙手交握,抵住垂下的額頭。
整個過程,他做得緩慢而有序,就像真地來做祈禱一樣。
克萊恩閉上了眼睛,于黑暗的視線里安靜傾聽著主教的聲音:
“他們赤身裸體,無衣無食,在寒冷中毫無遮掩?!?
“他們被大雨淋濕,因為沒有躲避之處,就緊抱磐石?!?
“他們是孩子被奪走的母親,他們是失去了希望的孤兒,他們是被逼離開了正道的窮人?!?
“黑夜沒有放棄他們,給予了他們眷顧。”
……(注1)
回音疊加,聲聲入耳,克萊恩眼前一片黑暗,心靈如被清洗。
他冷靜體會著這些,直到主教完成了布道,結(jié)束了彌撒儀式。
主教打開了旁邊告解室的門,一位位先生,一位位女士,排起了隊。
克萊恩睜開眼睛,戴上禮帽,拿起手杖和報紙,跟隨起身,有序排隊。
過了二十多分鐘,終于輪到了他。
邁步而入,反手關(guān)門,克萊恩眼前再次幽暗。
“孩子,你想說些什么?”主教的聲音從木條制成的擋板后傳來。
克萊恩從口袋里拿出那枚“特殊行動部第七小組”的徽章,從縫隙處遞給了主教。
“有人在跟蹤我,我想找鄧恩.史密斯?!狈路鸨挥陌笛?,他的語氣也變得輕柔。
主教接過徽章,沉默幾秒后道:
“告解室的門口向右,到底,旁邊有一扇暗門,進去后有人引路?!?
說話間,他拉動房間內(nèi)一條繩索,讓某位牧師聽到了鈴鐺搖動的聲音。
克萊恩拿回徽章,脫下禮帽,按于胸前,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轉(zhuǎn)過身體,推門而出。
確認(rèn)被注視的感覺沒再出現(xiàn)后,他重新戴好黑色半高禮帽,臉上沒有一點多余表情地提著手杖,拐向右邊,一直走到了拱形圣臺旁。
在側(cè)面對準(zhǔn)的墻上,他找到了暗門,無聲打開,閃了進去。
暗門靜靜關(guān)閉,一位穿黑色牧師長袍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于煤氣燈光芒照耀之中,出現(xiàn)于克萊恩眼底。
“什么事情?”這位中年牧師簡短問道。
克萊恩出示徽章,重復(fù)了剛才對主教說的話語。
中年牧師不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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