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偵探所內(nèi)。

“先生，您的委托完成了?！睙熅粕さ乃郊覀商胶嗬粗媲按┖谏辔卜?，戴半高絲綢禮帽和暗色遮臉口罩的紳士，松了口氣般道，“這真是一個不容易的任務(wù)，它并不困難，但花費了我們太多的精力，坦白地講，我非常后悔，后悔之前開得價格太低了?！?

不，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額外再支付哪怕一個便士！克萊恩在心里強調(diào)了一句，指著茶幾上的厚厚一疊文件道，“這就是調(diào)查報告？”

“是的?！焙嗬醋≈辽儆辛摰恼{(diào)查報告，嘆息道，“這是我做過最麻煩的……”

他話音未落，就看見克萊恩遞來四張1鎊的紙幣，于是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辨認真?zhèn)沃稀?

“這是全部的尾款。”克萊恩伸手握著那厚厚的調(diào)查報告。

亨利咳了兩聲道：

“您真是一個誠實守信的紳士，哎，我最開始一點也沒想到調(diào)查報告會使用這么多的紙張，完全在我的預(yù)算之外?！?

就在這時，克萊恩拿起那份非常厚的調(diào)查報告，刷得站了起來。

他稍有鞠躬，立刻提上手杖走向大門。

亨利偵探的后續(xù)話語就這樣被堵在了喉嚨里。

嘿，我怎么可能會為調(diào)查報告的紙張開銷買單？這包含在整體的委托費用里！克萊恩摸了下剩余的5鎊8蘇勒私房錢，在心里嘀咕了一聲，快步走至貝西克街上。

他先觀察四周，確認無人注意自己，才機敏地離開這里，找機會解下了口罩。

克萊恩沒打算現(xiàn)在回家，而是準備就近找一家咖啡館，趕緊將調(diào)查報告做個整理，找出在他占卜到“紅煙囪”之后，有租客更替的那些房屋，然后趁晚餐前的時光排查部分。

附近街區(qū)的咖啡館相當多，但幾乎沒有一家符合克萊恩的要求——自從蒸汽與機械成為時代的象征后，越來越多的咖啡館降低了自己的格調(diào)，變成了廉價餐廳似的存在，為忙碌的勞工們提供著茶水，咖啡，面包，吐司，以及嫩豌豆燉羔羊肉等菜肴，于是，體面的先生和女士們不再到咖啡館交談事情，不再以這種行為為身份的象征，各種各樣的俱樂部開始出現(xiàn)，代替了原本咖啡館的社交功能。

走了好一陣子，克萊恩終于找到了一家環(huán)境還算不錯的咖啡館。

坐到隱蔽的角落卡座里后，他抿了口只需要三又二分之一便士的南威爾咖啡，慎重地翻開了調(diào)查報告。

“……在廷根市北區(qū)、東區(qū)、西區(qū)、南區(qū)、金梧桐區(qū)、碼頭區(qū)和大學區(qū)，共有1179間房屋擁有暗紅色的煙囪……在廷根市郊外，共有546間房屋擁有雇主描述的那種紅煙囪……這沒有包含歸屬廷根但相對遠離的那些小鎮(zhèn)和鄉(xiāng)村?！?

“以下是每間房屋的地址與相應(yīng)的房東和租客信息，按照雇主要求，將最近三個月內(nèi)的情況做了更詳細的搜集?！?

……

克萊恩一頁頁掃過，不斷用鋼筆在自己攜帶的紙張上做著記錄。

最后，他發(fā)現(xiàn)在自己占卜到“紅煙囪”后，共有二十五處房屋出現(xiàn)租客的更替。

“不算太多，爭取兩天內(nèi)排查完，嗯，我在夢境占卜里見過那個紅煙囪，見過那棟房屋的部分樣子，只要現(xiàn)實里再次遭遇，必然會產(chǎn)生靈性上的熟悉，從而確認目標，簡單來說，我就是人肉排查器……”克萊恩無聲頷首，根據(jù)房屋地點的不同，規(guī)劃出了今天要前往的那十五處。

至于這樣的行動是否危險，他不需要占卜都能得到答案。

既然出現(xiàn)了租客更替，那就表明讓自己命運不協(xié)調(diào)，總是遇到巧合事件的幕后黑手已經(jīng)離開！

希望能從房東口中知道前任租客的樣子……不過，既然那個藏在幕后的家伙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影響我的命運，讓巧合看似自然地出現(xiàn)，肯定也會有辦法消除自身的存在痕跡……哎，只能祈求女神，讓那個家伙出現(xiàn)一定的疏漏……克萊恩吐了口氣，強行振奮起精神，戴上絲綢禮帽，拿好手杖和報告，起身走出了咖啡館。

接下來，他花費2蘇勒雇傭了一輛兩輪出租馬車，搶在晚餐前將那十五處有紅煙囪的房屋跑了一遍，可惜的是，都非他夢境里見到的那棟。

“如果明天的排查還是這個結(jié)果，事情就麻煩了，他竟然還住在之前被我占卜出來的紅煙囪房屋里……這要么說明他有著足夠的自信，不害怕我的追查，甚至不害怕廷根市值夜者小隊的抓捕，要么表明他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后來對抗我占卜的是一種不完全屬于他的力量……克萊恩站在水仙花街2號的門口，分析著一個又一個的可能。

過了好幾分鐘，他拍了拍黑色燕尾服上的些許灰塵，按了下頭頂?shù)陌敫呓z綢禮帽，掏出銅制鑰匙，臉含微笑地開門回家。

他今晚打算給班森和梅麗莎準備燜羔羊肉和蜂蜜烤肉。

…………

夜里十一點，互道了晚安的兄妹三人分別進入了自己的臥室。

克萊恩合攏房門，站到書桌前，就著煤氣燈的光芒，望了眼凸肚窗外，此時，附近街區(qū)一片黑暗，只有寥寥幾盞路燈在指引著方向，高空的星辰鑲嵌在黑色的幕布上，一點一點，不算明晰。

“不知道號稱‘希望之地’，‘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