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日光落進窗子,灑到了慶禾秀氣的眉眼上,她垂著眸,小心翼翼將連綺扶正,溫柔地整理她散亂的長發(fā),片刻后,才抬頭看向季泠月等人,嘆了一口氣:“不是說不要打擾她嗎?”
藍(lán)嫵眨了下眼,心虛道:“抱歉……”
“抱歉什么,”虞山葉打斷她:“她是個死人,你還說是你的道侶,是你先騙我們的?!?
“她確實死了,但她確實是我的道侶。”慶禾平靜道:“方才,也是怕你們不舒
服,才沒有如實相告?!?
虞山葉不信:“既然她是你的道侶,你為何不讓她入土為安,還住在這種詭異的地方,你……你說,你是不是藤妖?”
慶禾皺起眉:“什么藤妖?”
“你還裝,”虞山葉道:“當(dāng)年在蓬萊島的地宮下,不就是你在攻擊我們嗎?”
慶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于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們對我有什么誤會,但我已經(jīng)許久沒離開過這里了,更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怎么可能,難道這世上,有其他人和你長得一樣嗎?”
慶禾眨了眨眼,吐出一個名字:“慶渺?”
虞山葉一默,干笑一聲:“怎么,你難道要說,你剛好也有個孿生姐妹?”
她點點頭:“我的妹妹,慶渺,確實和我長得一樣,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她已經(jīng)死了許久了。”慶禾垂下眸,看向安靜靠在椅子上的連綺:“她和我的道侶,死在了同一個地方?!?
那是多久以前了,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自從在吞天的體內(nèi)住下,她就已經(jīng)辨不清年月的流逝了。但她仍記得那個午后,她與子桑初趕到時,只看見了一座被妖族屠戮殆盡的死城。
她在尸山血海中找到了自己的愛人,回過神,子桑初面色慘白地站在她身前,懷里抱著早已失去氣息的慶渺。
死去的城鎮(zhèn)可以被重建,死去的人卻再不可能歸來了。
魍魎之城建起后,她將城主之位交給了家族的旁支,帶著連綺的尸體去往太虛秘境。
傳說秘境有古獸,腹中一方世界,脫離了天道輪回,不再被這世上最殘酷的法則——時間掌控。
她可以永遠(yuǎn)活下去,與自己的愛人在一起。
在離開前,她去找了子桑初,子桑初跪在冰棺前,聽完她的話后,搖頭嗤笑一聲。
她說:“我不會和你一起的,我會找到辦法,找到辦法把她帶回來。”
那是她最后一次見到子桑初,后來,她如愿找到了吞天,時間就此停駐,不管外面如何變化,滄海桑田,都與她沒關(guān)系了。
“……”
季泠月蹙起眉:“可死去的人,靈魂早已投胎轉(zhuǎn)世,你這么做,困住的不過是自己?!?
“我知道,”慶禾點點頭,眷戀地?fù)崃藫徇B綺的面龐,低語道:“我也曾想過尋找她的轉(zhuǎn)世,可是,轉(zhuǎn)世的她,還是她嗎?”
她頓了一下,輕嘆道:“我的連綺早就死了,再也回不來了,我知道的,我只是,只是舍不得罷了。”
藍(lán)嫵蹙起眉:“那慶渺……”
“若按你們所說,那藤妖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話,也許,她真是慶渺,子桑初真將她帶回來了?!?
“這能算回來嗎?”藍(lán)嫵忍不住道:“變成那般沒有神智的怪物,只有軀殼活著,甚至連軀殼都不是人形了,與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區(qū)別?”
慶禾默了下,問:“你們見過子桑初嗎?”
藍(lán)嫵搖頭:“那地宮里,只她一個活物?!?
“不該這樣才對,子桑初,不會把她這樣放著不管的?!?
“若是她死了呢?”
一個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幾人一愣,同時回頭看去。
虞山葉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干嘛,你們都沒聽說過子桑初這個人嗎?人界的史書上寫過呀。”
藍(lán)嫵:“我是鮫人,不讀人族的史書?!?
季泠月:“我爹娘是獵戶,沒想過送我讀書?!?
虞山葉:“……好吧?!彼煽纫宦?,娓娓道來:“子桑初,是邊陲小國子桑國的最后一任國主,史書上記載,她仗著自己半步踏入仙途,為所欲為,麻木不仁,發(fā)動了一場極其慘烈的戰(zhàn)爭,戰(zhàn)爭過后,她被憤怒的百姓推翻,她也受了重傷,消失了蹤跡?!?
“不可能,”慶禾驀地打斷她:“子桑初不是這樣的人!”
“你不是也說了,你很久沒見過她了,她后來變成什么樣,你又不清楚?!庇萆饺~嘟囔:“把自己的愛人復(fù)活成那個鬼樣子,我倒覺得挺符合她的形象。”
慶禾一怔,片刻后,澀聲問:“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虞山葉抿了抿唇,嘆了一口氣,垂眸道:“七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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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要么下章,要么下下章,就反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