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去讀書嗎?”
藍嫵嚇了一跳,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女人仍然托腮看自己的書,根本沒分給她任何眼神,她先是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沮喪,嘟囔道:“我在看書啊?!?
“你該看鮫人的書,而不是人類的書?!彼艘豁?,繼續(xù)道:“這里的書都要被你
翻遍了,你不必再來了?!?
藍嫵鼓起勇氣,道:“我是鮫族的公主,這片海域都是我的地方,你不能阻止我來?!?
女人沉默了下,終于偏過頭瞧她一眼:“你的父皇,就是這般教你的?”
藍嫵定定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道:“父皇不常陪著我,都是母后陪著我。”
見女人重又把頭扭了回去,藍嫵抓了抓書頁,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這里多久了?這里是禁地,父皇從不讓任何人進來,難道……難道是因為你嗎?”
“與你何干?”
藍嫵毫不氣餒,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干脆不答話了,藍嫵抿了抿唇,安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清脆喊道:“楚春寒?!?
翻動書頁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片刻后,楚春寒再次將視線投向她:“你怎么知道?”
藍嫵抬起頭,固執(zhí)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在這里?你在這里多久了?”
楚春寒靜靜看著她,濃密長睫下,一雙清潭似的黑眸倒映出小鮫人緊張不安的臉龐:“藍嫵,”她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想問的,真的是這個嗎?”
藍嫵眨了下眼,不自覺揪緊衣擺,許久后,她終于顫聲問:“你為什么,和我生的這么像?”
很小的時候,藍嫵就常聽到這樣的話。
“兩位小公主生得聰慧可愛,可是,怎么既和陛下不像,又和皇后不像呢?”
那當然只是侍女的閑言碎語,可聽得多了,藍嫵也忍不住懷疑起來,她偷偷問藍鳶:“我們真的和父皇母后不像嗎?”
藍鳶瞪她一眼:“誰說孩子必須要像爹娘了?你看端云,他爹娘那么好看,他就丑得很。”
藍嫵被她逗笑了,很快就把這件傷心事拋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有一天,她養(yǎng)的小水母不小心跑進了父皇的書房,她偷溜進去尋找,卻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個匣子。
打開匣子,一幅老舊的畫卷漂了出來。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男子面容俊秀,雖生著一頭黑發(fā),但確是她父皇沒錯,另外兩位,則是陌生的女子面容,藍嫵趴在畫上看了好久,被那個站立在后的女人吸引了注意。
那人笑容淺淡,白衣勝雪,一雙桃花眼明亮如星,而那張臉,明明陌生,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藍嫵苦思冥想了許久,才啊地反應過來。
這個人,生得好像藍鳶!
等等,那豈不是……
藍嫵手一抖,那幅畫便沉沉墜到地面,發(fā)出一聲悶響。
這件事過后,她忽然不像以前那般快活了,她開始時不時打量母后,偷偷觀察她與父皇的相處方式。可他們那般融洽,濃情蜜意,恩愛和諧,她心中的猜想又開始動搖了。
萬一,真是巧合呢?
直到她誤入禁地結界,身周忽然沒了海水覆蓋,她猝不及防摔到了堅硬的地面上,痛得淚花直冒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她紅著眼抬頭,看見了靜立在梨花樹下的女人。
幽深的海底哪里能栽活這種陸地上的樹,可結界內竟開辟了大片土壤,用妖氣供養(yǎng),綻放了滿樹潔白梨花。
女人垂眸瞧著她,嗓音清冷:“你是誰家的孩子?”
那天夜里,藍嫵重又溜回書房,展開了那幅畫,這次,她終于在底端看到了模糊的字跡。
“藍月邀、藍止川、楚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