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身前有人輕聲呼喚，一只手輕輕托住了她的臉，季泠月有些難受地瞇起眼，搖搖腦袋，想要躲開那人的觸碰，身體反倒向后栽去。

“哎呦，”女人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她，驚訝道：“原來你不能喝酒嗎？那怎么還喝了這么多？”

一旁的男子道：“我就說從沒見過季師妹喝酒，你還不信。”

“那該如何是好？我們把她送回去嗎？”

季泠月眨了眨眼，從漿糊般的大腦里勉強找回一絲神智，啞聲道：“不必，我自己回去?！?

說著，她就撐著桌子慢吞吞站起來，捂著自己的臉緩了一會兒，才搖搖晃晃轉(zhuǎn)過身，一步三晃地往樓下走。

“哎！”見她一副要失足摔下去的模樣，女人快步上前，攬住她的肩，擔(dān)憂道：“你這樣怎么自己回去？認得路嗎？能在劍上站穩(wěn)嗎？要不，把丹柏叫來，讓它帶你回去?！?

季泠月推開她：“不用了，”沉默了下，她含糊不清道：“有人接我……”

“誰？”

她繼續(xù)往樓下走去，低聲道：“是我的，我的心上人……”

“什么？”女人沒聽清，試圖再追上去，卻被身邊男子拉?。骸昂昧?，季師妹不愿意你送，就不要送了。”

“可是……”

“她一個合體期的修士，能出什么問題？”

“……好吧?！?

片刻后，季泠月走出燈火輝煌的酒樓，渾渾噩噩地步入熙攘人群，待回神時，已經(jīng)停在了無人的河畔，夜風(fēng)吹拂，帶來陣陣蕭瑟寒意，她眨了下眼，低下頭，望著漆黑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半晌，自言自語道：“我有這么壞嗎？”

枯葉墜下，驚起陣陣漣漪，那張漂亮的面容逐漸變得模糊，季泠月嘆了一口氣，抱著膝蓋蹲了下來，小聲道：“藍嫵……”

金色法陣浮現(xiàn)而出，小魚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從里面游了出來，習(xí)以為常地抱怨：“你怎么總在我睡覺時……”

在看清面前女人的狀態(tài)后，她忽然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季泠月眼眸水盈盈的，白皙的臉蛋敷上了一層薄粉，她瞇起眼，沖藍嫵攤開手，軟綿綿道：“抱。”

藍嫵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見她往前栽去，連忙上前，變成人形的時候，兩只手臂也從她腋下穿過，將她摟在懷里。她垂下眸，嗅到濃郁的酒氣，蹙眉問：“什么時候?qū)W會喝酒的？”

季泠月在她懷里蹭了蹭，咕噥道：“今天?！?

藍嫵默了一下，伸手捧起她滾燙的臉頰：“干嘛要喝這么多？別人結(jié)為道侶，又不是你結(jié)為道侶，有這么高興嗎？”

她掌心溫度清涼，季泠月眉頭舒展，舒服地哼了一聲：“那你……什么時候和我結(jié)為道侶？”

藍嫵一怔：“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就知道，”她抿了抿嘴，委屈道：“你根本不想和我結(jié)為道侶！”

藍嫵一時跟不上她跳躍的思路，只當(dāng)她喝醉了發(fā)酒瘋，邊把她散亂的鬢發(fā)拂到耳后，邊問：“困不困，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季泠月?lián)u搖頭，睜開眼睛望了她一會兒，眼圈漸漸紅了。

藍嫵不禁放輕聲音：“怎么了？”

“我……”她喘了口氣，難過道：“我好像很討厭?！?

“為什么這么說？”

季泠月抬起手，貼著藍嫵的側(cè)臉，指尖纏入鮫人柔軟的發(fā)絲。

“我之前，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想放你走?！彼[起眼，慢吞吞道：“我現(xiàn)在，覺得我好像……好像有那么一點錯……”

藍嫵眨了下眼，安靜地瞧著她。

“但我還是不想放你走，我不想解契……”她小聲問：“我這樣，是不是很壞？”

藍嫵挑眉，用指腹搓了搓她的臉蛋：“我說是的話，你會哭嗎？”

季泠月蹙起眉，思索了一會兒，誠實道：“會?！?

“是?！?

季泠月懵了下，抬眼一眨不眨盯著她，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