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歌舞升平,王座上的氣氛卻變得詭異起來,藍汲面色不虞地喝著清酒,江兮垂著眸往盤子里置菜,藍嫵倒是臉帶微笑,把季泠月手里的酒水拿走,換上熱茶:“海里的酒味道更烈,你喝不慣,少喝點?!?
季泠月瞥她一眼,溫順點頭:“好。”
往下看,旋轉(zhuǎn)的裙擺正處于最為靈動的時候,伴奏的樂聲愈發(fā)高亢,如鼓點般敲擊在所有人心頭,這時,卻有一個漆黑身影逐漸出現(xiàn)在鮮艷色彩中。
因常年待在陰涼的祭司殿里,身著黑袍的女人有著蒼白的膚色,一雙紅色眼瞳仿佛能窺見世間萬物輪轉(zhuǎn)、生生不息,她腳步無聲,如幽靈般走進這繁華殿宇,手中提著的精致燈籠隨著行進的動作微微晃動。
咚得一聲,擂鼓聲停,翩翩起舞的鮫人們定格在了最后一個動作,四周登時響起熱情的掌聲,浮游在亂哄哄的歡笑中停下腳步,遙遙看向王座上的藍汲:“陛下?!?
藍汲眉梢微動,身體前傾:“大祭司,你怎么來了?”
眾海妖這才發(fā)現(xiàn)了大祭司的到來,下意識放輕聲音,眾目睽睽之下,浮游面色平靜地提起手中的燈,道:“陛下,您的魂燈要滅了。”
話音剛落,眾妖嘩然,便是藍嫵都驚訝地挑起眉,看向浮游手中的燈。夲伩首髮站:rouwuwu.com
確實,那盞精致絕倫的燈籠雖還透著光,卻不似其他鮫人的魂燈那般明亮,瞧起來奄奄一息,隨時都能滅掉一般。
藍汲一怔:“什么?”
他下意識站起,語氣微急:“拿來給我看看?!?
浮游順從地朝他走去,果然,離他越近,那燈越亮,但仍然亮不到哪里去。藍汲臉色難看到極點,死死捏著那盞燈,喃喃自語:“怎么會……”
浮游詢問:“陛下最近可覺得身體不適?”
藍汲抬頭:“……并未,我身體一向康健,哪兒有什么不適。”
“那就奇怪了,”浮游道:“陛下可愿讓我現(xiàn)場卜上一卦?”
藍汲一時沉默,似乎想要推拒,江兮卻道:“無緣無故的,魂燈怎么會忽然暗下去呢?”說著,她轉(zhuǎn)頭抓著藍汲的手臂,勸道:“這可不是小事,既然大祭司要為你卜上一卦,你就趕緊接受吧?!?
藍汲搖頭:“母后,今日是我的壽宴,大家難得聚在一起,現(xiàn)在卜卦,不是掃他們的興嗎?”
“怎么會掃興?”藍嫵放下茶盞,道:“陛下把自己看得也太輕了,您的身體才是我們更關(guān)注的,如今魂燈變成了這樣,大家都瞧見了,若是不讓大家安心,只怕接下來的宴會也是食不下咽?!?
“是啊,”蛟族族長江鸞在下面附和:“此事事關(guān)重大,耽擱不得,陛下不必顧忌我們,身體要緊?!?
無數(shù)雙眼睛定定望著他,滿懷關(guān)切,藍汲思忖再三,緩緩點了下頭,妥協(xié)了:“好,那就卜上一卦吧?!?
除了重大的祭祀,很少有海族能看見大祭司的身影,因此,聽到大祭司要現(xiàn)場卜卦的消息后,數(shù)不清的普通海族都擠到了殿門口,爭先恐后往里瞧。
啪嗒一聲,數(shù)十根堅硬的骨簽被浮游灑下,墜落在平整的地面上,浮游割開指腹,用鮮血點在自己蒼白的額心,又伸平手臂,任由血液滴落到地面的骨簽之中。
腳下逐漸浮現(xiàn)出繁復(fù)的圖案,古樸的文字閃爍出金色的光芒,那些方才隨意灑下的骨簽竟完美契合了每一個空缺的位置,散出同樣的淡色金芒。
藍嫵小聲和季泠月解釋:“大祭司卜卦,主要分兩種,一種叫問神,一種叫窺天,通常能看破時空、損害命數(shù)的就是窺天,安全些的,就是這個問神?!?
季泠月似懂非懂,也小聲問:“這么說,她真能聽見神的聲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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